白沫先承认:顾眉生和栾亦然看起来很登对。
正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太登对了,所以才越发碍了他的眼。
第二天,一些八卦新闻中开始刊登出了关于张小曼和栾倾待的话题和照片:
张小曼从医院走出来,面色苍白的照片。
张小曼与栾倾山夫妇一同去张家的照片。
媒体说:豪门婚姻,能像张小曼这样勇敢地离婚追求真爱的女子实在是不多了。
也有人说:张小曼太傻,放着好好的豪门贵妇不做,偏偏要去照顾那个已经成了植物人的旧情人。
还有人说:这几家人之间的渊源实在太深,如今顾眉生又与栾亦然相爱,这对年轻情侣的未来是福是祸,真是令人担忧。
同样是这一天,唐家人来秋波弄做客。顾鸿华全程热情接待,将他们当成了最重要的客人。
吃过饭,唐家夫妇陪着顾云礼一起画画,唐胥则在顾鸿华的建议下,与他下起了象棋。
这一天,顾眉生不在家。唐胥时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顾鸿华偶尔抬头看他,说,“年轻人,最忌躁动难安。”顾鸿华的话音还未落,唐胥已经再次落了败。
他朝着顾鸿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顾先生,您太厉害。”
“暂时落败算不了什么。”顾鸿华对他说,“人生长着呢,一时的得失不必看得太重。”
唐胥听出来了,顾鸿华这是话中有话。
顾鸿华望着唐胥,微微笑着,“你这孩子性子不错,温温润润的,我那女儿啊,也就是模样还过得去,脾气性子太顽劣了。像我。”
唐胥对顾鸿华说,“这世上个性温婉的女子太多了,但像眉生这样的女孩,我却是头一次见。”
顾鸿华望着唐胥,“看起来,你很喜欢我家眉生。”
唐胥没想到顾鸿华竟会如此直接地道出了自己的心事。他在短暂的尬尴过后,大方地对顾鸿华说,“像顾眉生那样的女孩,又有几个人能逃得过呢。”
“眉生喜欢栾家的那个孩子,你知道吧?”
唐胥沉默颔首。
“怎么办呢?这可不比下棋,你还没开始努力,就已经输了。”
“没关系。”唐胥望着顾鸿华,眸光平和却坚定,“我能时时看见她,守着她就够了。”
顾鸿华笑起来,“年轻人啊,那你可曾想过:若干年后,你也许会看着眉生嫁给别人,到那时你连想守着她的那份资格会没有了。”
“这……”
顾鸿华轻拍了拍唐胥的肩,“你也是读金融的人。资本的原始积累靠得是什么呢?”
唐胥望着顾鸿华,一向平和温润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纠结和矛盾。他轻轻开口,答:“掠夺。”
是的。
每一个从事金融的人都知道,无论现代社会,金融秩序被修缮得多么好,每一个巨贾在成功之前,他们的面目都是丑陋而狰狞的。
掠夺,哄骗,算计。
世人都说金钱脏。其实,脏的不是钱,而是人心。
这么多年,顾鸿华身为荣城首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呢?但他偏偏爱上了张小曼,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干净。
在张小曼的身上,顾鸿华从来闻不到半点铜臭腥味。
爱上张小曼之前,顾鸿华从来不觉得自己心上堆满了浊世污垢。
认识张小曼之前,他身边已经有了何美琪。何美琪跟着他们父子一路从葡萄牙来到荣城。
彼时,何美琪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儿子。
顾礼墨3岁的时候,顾云礼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娶美琪进门呢?”
顾鸿华当时对顾云礼说,“不,何美琪背景太复杂。娶了她,不知道要引来多少是非。”
顾云礼叹息,“她到底救过你我的命,咱们不能这样待他们母子。”
顾鸿华说,“她是礼墨和子墨的亲生母亲,我这一辈子都会善待她。”
但要顾鸿华娶一个与他自己一样善于弓藏心事,又懂得算计谋划的女子,还要与她夜夜睡在同一张床上,顾鸿华自问做不到。
认识张小曼之前,顾鸿华也从没想过要娶何美琪。
有一次,何美琪哭着骂他,“云卿啊云卿,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顾鸿华不是没有良心。他是根本没有心。
他望着何美琪哭得歇斯底里,他看着她将福佑公馆里的一切砸得粉碎。他看着她从一开始的狂怒到最后匍匐在他脚下服软。
顾鸿华根本不为所动。
“男人都是这样的。若面前的那个女人不是你爱的。哭是她自己的事,痛也是她自己的事。”
“报应。”顾鸿华对唐胥说,“当年我对何美琪有多决绝,现在张小曼对我就有多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