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维尔男爵完全漠视自己的心意,他微笑着说:“那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亲爱的。”
“那是,上面的人需要考虑的。”
他伸出手,示意玛琳娜把手递给她,后者有些懵懂的抬起手,男爵接过来,亲吻了一下对方的手心,这动作略微暧昧了,就算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却依旧令公爵小姐又羞又臊,她的头低下去,嘴角边的笑意却完全掩饰不住。
范维尔男爵依旧笑着,他的眼睛瞧着面前的姑娘,脑海里生成的印象却分明是另一个女人,有着乌黑的头发和深色的眼睛,总是待他矜持又疏离,一个不一样的女人,胆大妄为的,不知好歹的,差点为自己的选择把命送掉的蠢女人。
“我希望您永远呆在我身边。”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公爵小姐幸福的简直要晕过去了,她的手指颤抖着,然后羞涩又勇敢地说:“啊,当然。”
男人略微低头瞧着面前的小姐,他再一次微笑,然后亲吻了对方的指间。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玛格丽特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现在是十一月下旬了,接近初冬。
巴黎的冬天一点都不温暖,阴多晴少,一个月总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下雨。
玛格丽特无事可做,但经过前段时间的生病,她心里不再那么焦躁。她等待着,并且总是对自己说:“熬过这个冬天就好。”
她在卧室里画着自己的设计稿,她的炭笔在画纸上游走着,就像是一抬眼的时间,雪花就纷纷扬扬的下了。
十二月上旬,今年的雪来的早了一点,对玛格丽特来说,有一个消息也提早来了。
在这件卧室中,许久未见的阿尔贝特过来了。
比夏季见到的时候她穿的更加保暖一些了,却完全不会臃肿,这位身形高挑瘦削的年长女官面容依旧严肃,她走到玛格丽特的身边,告诉她,皇帝和皇后将要见她。
“请给我换衣的时间。”玛格丽特竭力稳住自己的心情,这并不单单是高兴。
阿尔贝特允许了她。
玛格丽特谢过对方,然后走至换衣间。
她的手抚摸着那一件已经做了两个礼拜的衣服,然后拿了下来。
待玛格丽特换装完毕出来后,阿尔贝特也抬眼瞧了她一会儿。
只见面前的年轻女子穿了一身绛红色天鹅绒做的长裙,那裙子的样式极其简单,袖子只有三分之二的长度,没有为了御寒而做到手腕处。
初冬的天气,女子的皮肤几乎白的透明,因为生病,那手腕骨显得更加凸出,却因为其自身本就是苗条之人,但不会显得太过难看。
上半身紧紧地贴着身体线条,长袖映衬下,一双手臂纤细柔软,下摆因为天鹅绒自身的垂重感而显得服帖,走起路来多了一抹高贵。
不单是衣服,还有那顶天鹅绒做的帽子,戴了一个小小的黑色丝网遮住半边的额际,一朵被盘好的玫瑰花歪戴在帽子上,更显的眉眼深刻精致。
年长的女官视线移动到窗边,最后她说:“您可以走了吗?”
“是的。”玛格丽特说。
她们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二十分钟才到。
玛格丽特进宫已经有四个多月了,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皇帝。
皇帝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约莫才二十五六岁,一头深金色的卷曲头发,个子不算高,皮肤白皙,有一点点雀斑,五官看上去比寻常男子要柔和不少。
他没有穿着皇帝的礼服,而是换了一身私服,显得温和许多。
玛格丽特朝着两人行礼。
“玛格丽特夫人,请不要拘束。”昂古莱姆皇帝说道,他声音悦耳,总让人感觉到面前的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年轻人,但玛格丽特并不敢真的这么想。
试问,若真的对方只是一个斯文的年轻人,她怎么会被软禁了长达四个月的时间?
一个可怕的人往往不是因为他拥有恐怖的外表,或者粗暴的举止,而是那种明明可怕,却总是能让人觉得他是个可以接近的人。
玛格丽特恭敬的聆听着。
这世界就是这样,明明将她软禁的人就在眼前,她却还得摆出谦卑的姿态。
昂古莱姆皇帝语速和缓,言谈之间亲切而又友好,只是,细细分析,每一句话语却又藏着试探,到最后,玛格丽特不得不暗地里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能保持清醒。
“玛格丽特夫人,我与皇后伊莎贝尔的婚礼将在明年的三月份举行,在这段期间,我希望您能为皇后伊莎贝尔制作一件足以匹配她的礼服。”昂古莱姆皇帝说。
“我的荣幸,陛下。”玛格丽特起身谢礼,伊莎贝尔皇后冲她露出笑容。
“亲爱的玛格丽特夫人,我想如今平安夜也不远了,您也许会想家了。我和陛下商量,您可以先回家一趟。”
玛格丽特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意外,但她很快收敛好神情,再一次谢礼。
既然得到了准许,玛格丽特就连一刻都不想多呆,伊莎贝尔皇后派了马车将她专程送回去。
玛格丽特收拾了几件行李就准备离开了。但就在长廊那儿,她见到了一个人。
“日安,玛格利特夫人。”范维尔男爵微笑着说道。
玛格丽特同样回以问候。
男人与她擦肩而过,仿佛那一切都不曾发生,玛格丽特没有回头,但也没有立即往前走。
她微微侧脸看向外面,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地面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玛格丽特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然后胎教离开了。
她坐在马车上,眼神有些迷离。
刚出了宫门,马车就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