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红袖咬了咬嘴唇,最后向陆渊确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我走下这辆车,从此以后不论你再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再让你接近我的心了。你确定吗,陆渊?”
陆渊觉得自己思考了很久,但事实上他的回答用了不到半秒钟,“下车吧,红袖。”
葛红袖抹了抹眼角,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包,用力得指节都发白。她高傲地扬起下巴,“陆渊,这可是你说的,这是你唯一一次的机会,别后悔。”
她又等了一会儿,见陆渊没有反应,恨得咬牙,一转身就下了车,瞪了一眼立在车旁的司机,伸手招了一辆驶来的出租车。
车门被司机轻轻地关上,陆渊这才合上眼,轻声叹了口气,心头像是移走了一块大石,轻飘飘的却反而有些抓不住重心。他对重新坐到驾驶座上的司机报了个酒吧的地址,又掏出手机回了一条微信,“马上到。”
等陆渊到了他和那人常见面的酒吧里,第一眼就找到了损友——被狂蜂浪蝶围在正中间的肯定就是他。
“陆渊,”唐寅从女人堆里伸出一条手臂,大声招呼站在门口的陆渊,“这边!”
陆渊见怪不怪地走过去,伸手松了松领带,瞥了一眼莺莺燕燕,挑眉,“还需要我出手?”
唐寅耸了耸肩,对着身边的女人们摊手,“美女们,今天我是陪这小子来借酒消愁的,下次再来和你们玩儿吧。”
女孩们也没有多纠缠,一个个嬉嬉笑笑地和唐寅告了别就离开了。有中意陆渊的这一款的还临走前给他抛了媚眼。
唐寅靠在沙发上,举着酒杯打量了陆渊一眼,哟了一声,“我看你艳福不浅,怎么反倒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陆渊顺着唐寅的目光一摸自己的脖子,低头一看,手指上一抹艳色的口红,就是刚才葛红袖钻他怀里哭的时候蹭上去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皱着眉又擦了两次,确认擦干净了,才坐到唐寅身边,二话不说给自己倒了杯酒。
“什么意思啊?还讲不讲话了?”唐寅更加好奇了,他凑上去,死贱死贱地追问,“我听说你以前一直追着的那朵红玫瑰不是在公司堵了你好几天么?怎么,还是过不了自己头上绿帽子这一关?”
陆渊心想这才几天时间,八卦都传到国外去了。他仰头一饮而尽,给自己倒了第二杯,才慢悠悠地转着杯子问唐寅,“你知道你弟也掺和在这件事情里么?”
“小柯?”唐寅不以为然,“反正他野惯了,我们家没人管他,他要真喜欢卢静,能追到手,我们家是不会有意见的。”
陆渊沉默了两秒,换了个话题,“我觉得红袖更多喜欢的是我的钱。”
唐寅阴阳怪气地鼓了两下掌,“七年了,你终于回过神来了,不容易啊我的老朋友,我都想给你个烂橘子了。但我要纠正你一点,她不是‘更多地’喜欢你的钱,而是她只喜欢你的钱。”
“我刚刚拒绝了她,”陆渊回忆着刚才葛红袖的表情,“我想她不会再回来找我了。”
“那可未必,她现在还没有穷困潦倒,等无路可走的时候,也许还会希望你念着旧情借钱给她继续过好日子呢。”唐寅对于这两个人之间的金钱来往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毫不留情地奚落道,“不过也好,一刀两断,免得你越陷越深,七年摔一个跟头也足够你吸收教训了。”
“我更烦心的事情不是这一件。”
“离婚的事情啊?”唐寅更不屑了,“只要你舍得钱,财产分割能有多麻烦?你找的律师挺有经验的,还是说你舍不得多分给卢静一点钱?听哥说,这事是你理亏,卢珏那个死妹控不会让你好过的,这么一个多月来,你还不知道他能多疯?”
陆渊闷头又喝了一杯。
唐寅啧啧称奇地看着陆渊的举动,最后决定给自家小弟一个助攻,“这样吧,如果是钱的问题,我替你出,卢静要多分走多少?你尽管答应,我全都替你补上,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经济损失。”
陆渊:“……你跟唐柯还真是亲生兄弟。”
“什么意思?他也这么说过?”唐寅咧嘴大笑,“果然是我亲生小弟啊!所以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想让离婚这事儿这么痛快地过去。”陆渊边理自己的思路,边慢慢地说,“就算我没有损失,也不想让她高兴。”
“你这真是个崭新的解题思路……”唐寅喷了,他竖起两根手指,“我问你两个问题,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我。第一,你到底想不想离婚?”
“离婚就是我提出来的。”陆渊皱眉。
唐寅不置可否,“第二,卢静跟我弟凑一对,你有没有意见?”
“那不可能。”陆渊直觉地否认。
“你别管可不可能,他们的人生还那么长,你个局外人能打包票?”唐寅不耐烦地翻白眼,“有意见,还是没意见,我只需要你回答这个。”
陆渊下意识地回答,“那也得离婚手续办完才行。”
唐寅啪地一声把酒瓶拍到桌上,盯着陆渊看了好一会儿,表情忒严肃。
陆渊不明所以,大大方方地让他看,“你还想问什么?”
看出陆渊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唐寅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边拍大腿边前仰后合,就差捧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陆渊也有这一天……等等等等,你让我先笑两分钟,这能是你人生一辈子最大的黑料你知道吗陆渊?”
陆渊黑着脸看损友发了一阵疯,忍住了把酒精泼到他脸上的冲动,“有话直说。”
唐寅笑了至少一分钟,之后他抖着肩膀看了一眼陆渊的脸,又破功趴回去继续笑了。
“……你再笑我可走了啊。”
“你走啊!”唐寅爽快地挥手,“你有本事就走,我保证你以后悔到肠子都青。”
陆渊的目光在唐寅和酒瓶之间危险地晃了几个来回。
唐寅注意到陆渊无声的威胁,这才直起身子,勉强憋住笑意,“这样,你想听过程还是结果?”
“少说废话。”
“那结论就是,你想吃回头草了。”唐寅说着说着又想笑,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才忍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可能。”陆渊觉得愿意听唐寅瞎分析的自己就是个傻逼。
“你别急着否认。”唐寅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给陆渊又倒了慢慢一杯酒,显然不怀好意,“你听我仔细给你讲讲啊……就从你这喜新厌旧的破脾气开始说吧,我认识你多少年,我还不知道你?无论什么东西,你从来都是到手就失去兴趣,只有追不到的才会心心念念。还记得当年那套十周年限量发行的漫画不?当年没抢到的你后来花了百倍的价格从别人手里求购了回来,对吧?现在被你放在哪个角落你还能想起来吗?”
陆渊想了两秒钟,“某栋房子的书房里。”
“呸,早被晨子家小侄子拿去磨牙啃烂了,你就坐在旁边,压根没认出来那是你一掷千金买回来的东西。”唐寅记忆力好得出奇,翻起旧账来简直如数家珍,他兴致勃勃地继续说,“还有,当年那个很有想法的私人工作室,叫什么来着,极光?你一直想收购他们,但工作室创始人不愿意卖,你让人出了多少版收购案来着?花了三年时间,前前后后价格翻了几十倍?”
陆渊揉着眉心制止他继续往下说,“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对我来说确实是没有得到的东西价值更高,但你的结论不成立,因为我已经和卢静结过婚了,我也……拥有她的感情。”
“所以我说你懂个屁。”唐寅竖了根中指给陆渊,“你有个啥?卢静喜欢你的时候,你回应过她?没有吧?她单方面地喜欢你,当然也可以单方面地收回。要我说啊,你当时对卢静不屑一顾,就是因为她暴露了她喜欢你。要是你们俩真相敬如冰地当表面夫妻,说不好早就没葛红袖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