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呆在正院的国公夫人当听到卫烜上门来时,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眼里浮现惊疑及不确定,想不透卫烜难道真的是要为寿安郡主来找茬不成?虽然听说过他为了寿安郡主打了宫里的公主,可是国公夫人却不相信卫烜真的是为了寿安郡主,大抵是小孩子打架出气罢了,哪里能当真?便是他和寿安郡主定下亲事,也可能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两个都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哪懂什么?
她直觉地想要出去瞧瞧,却被贴身的嬷嬷给拦下了。国公夫人不由得急得团团转,原本她还埋怨儿子让她送走骆馨雨是他过于小心了,现下她却觉得幸亏儿子坚持,只余下庆幸。
当然,偌大的安国公府也不是那么团结的,有些心怀叵测的人倒是暗暗发笑,翘首以待,希望卫烜能整一整宋砚这位世子爷,若是能让他吃些教训丢了世子之位更好,可惜,等听说卫烜呆卫会儿就离开了,所有人都失望不已。
卫烜是离开了,但是宋砚却脸色铁青,觉得脖子还残留着利刃锋锐的杀意,仿佛只要他微微一动,便会被割破喉咙流血而死。那种感觉十分可怕,却是出自一个十岁的男孩之手,让宋砚第一次感觉到那个被京城所有人认为只是因为太后宠爱而横行无忌的纨绔的可怕。
深吸了好几口气,宋砚方才将那股子复杂的情绪压下,然后对小心地陪在一旁的管家哑声道:“你收拾好这里,我去书房寻父亲说说话。”
管家忙点头,看向宋砚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叫人来将像台风过镜般凌乱的屋子收拾好,被毁坏的茶具桌椅也拿出去扔了。
国公爷今儿休沐,卫烜过来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歇息,这种时候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个京城中勋贵大臣们避之不及的凶神突然找上门来了。所以等他午觉起身时,见儿子沉着脸进来,不禁有些诧异。
“怎么了?”
宋砚给安国公行礼后,说道:“劳烦父亲先摒退左右,儿子有话与您说。”
安国公听罢,心知这儿子无事不会如此慎重,便将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挥退到外面,方坐到书房的榻上,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宋砚深吸了口气,说道:“方才瑞王世子过来了。”
安国公吃了一惊,背脊瞬间挺直,问道:“他来做什么?”
宋砚苦笑了下,便将昨日寿安郡主和福安郡主来府里探望他妻子的事情说了,最后道:“儿子方才被他打了一顿。”
安国公:“……”
见父亲同情地看着自己,宋砚也知道卫烜只是将自己打一顿其实在卫烜从小到大的胡闹生涯中,他这等惩治还算是轻的,就算他将人打得半死,有人不忿告状到皇帝那儿,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只是,想到卫烜抵到他脖子上的利器,还有那双没有情绪的双眸,让他几乎无法将他当成了那个被太后和皇帝娇宠着长大的男孩子看待。
被娇宠着长大的贵族孩子不会有那样经历世事的冷酷眼神,也不会有这般心机手段,他后面说的话,才是让他惊骇欲绝的。
“没想到……他为了寿安郡主可能受点委屈,就跑上门来,这真是……”安国公忍不住摇头道:“倒是有他父亲当年的作风,为了个女人……啧啧。”
看父亲讽刺的模样,宋砚敛目,莫说他父亲,便是他也搞不懂卫烜如何这般爱重一个姑娘,他也尊重妻子,但是却无法将之捧在心中,至少除了贤妻外,他对于权势更看重更热衷,权势之外,还有作为一个男人必不可少的享受。
或许,卫烜现在还小,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罢了。虽是这般想,但是宋砚想起他那时候的眼神,无法将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虽不知道他将来会如何,不过寿安郡主这次倒是成功地让宋砚记住了其危险性,以后必须要慎重对待的人物。
惹到寿安郡主=惹到卫烜这个小混蛋=上门寻麻烦=倒霉透顶!
安国公终于问道:“可有受伤?”
宋砚道:“还能承受。”顿了下,他忽略自己身上的伤,又问道:“父亲,我想问您一件事,万仲民是怎么回事?”
原本脸上有些笑意的安国公瞬间冷下了脸,神色也变得凝重,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万仲民?”
看到父亲的反应,宋砚知道卫烜刚才的威胁并非无的放矢,整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在这大冷天的,背脊爬上一了层毛汗,艰难地道:“万仲民在江南贩私盐之事,父亲还是慎重一些罢。”
安国公冷着脸道:“我自有分寸,你还未告诉我,你是如何得知万仲民的。”
“是卫烜说的。”
“他……”
这下子,安国公真的吃惊了,他自认为在江南的事情极为小心,除了两个心腹,连他倚重的长子也未曾说过,那卫烜是如何得知的?想到这里,安国公也出了一身冷汗,重视起这件事情来。
等他听完了卫烜今日威胁儿子的话后,安国公深吸了口气,对他道:“万仲民的事情我日后会同你详说,你若是有机会,便去寻卫烜问清楚,让他千万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说着,他咬了咬牙,“无论使什么法子,你也要让他闭嘴!”
宋砚也知道此事攸关安国公府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万万不能说的,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等宋砚从安国公的书房离开,看了眼太阳隐入乌云后的天空,心情就如同这灰沉沉的天空般。等母亲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红嫣红着脸过来传达国公夫人的命令时,宋砚根本无心欣赏红嫣不经意的挑逗,抬脚便往正院行去。
见了母亲后,宋砚见她焦急的神色,隐隐觉得身体某些关节处开始疼起来,方想起先前卫烜揍他时在他的关节处击了几下,当时没什么感觉,现下却开始隐隐发疼。
想起卫烜的话,宋砚苦笑。
卫烜说,若是他做了什么让寿安郡主生气难过的事情,他见一次揍一次。
而能让寿安郡主难过或生气的事情,莫过于与他妻子孟婼有关了,若是他待孟婼不好,寿安郡主定然生气或难过,然后那小霸王便要过来揍人……
想到此,宋砚唯有苦笑。
明明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为何现在却成了关系着整个家族的事情?卫烜到底是如何得知那些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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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了一天太阳,天空又阴下来了。
阿菀探头看了看天空,很快缩回脑袋,慢吞吞地打着手中的络子,等完成后,端详了会儿,发现这络子打得好丑。
正准备将它毁尸灭迹时,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那条络子给拿走了。
阿菀抬头,见不知何时进来的卫烜拿走的,忍不住探手要抢回来,却被他一手扶着她的腰制止她,另一只手飞快地将那络子揣进怀里,一副死也不还给她的熊样。
阿菀见抢不回来,只得作罢,叫丫鬟上茶,说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卫烜笑眯眯地说,“刚才我去安国公府和宋砚好好谈谈人生,然后见无事就过来了。”
阿菀:“……”谈谈人生什么的,明明就是她以前扯着这熊孩子说的话,他竟然去找宋砚谈谈人生?=o=!
“你没有做什么吧?”阿菀怀疑地问道。
卫烜喝了半盏茶后,将阿菀先前打的那络子拿出来端详,边回答道:“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和他比划了下,然后一起谈谈人生罢了。”
虽然这男孩现在表现得很乖,但阿菀还是不相信,决定私底下再让人去查查看。不过,卫烜突然跑去安国公府的事情,不免让她想多了,忍不住问了问。
“哼,谁让宋砚他老娘欺负你,我不欺负女人,所以只好母债儿偿了。”卫烜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