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走到骨斯蛮身边蹲下,“都老,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但能为你洗脱罪名,说不得还能禀明天子,让你一统眉山郡僚蛮各部。只是不晓得,你对这个……有没有兴趣呢?”
“统一僚蛮?”
“恩,说不定还能被封为僚王。”
骨斯蛮听罢这番话,顿时心动。
不过,他也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窦轨开出这么大的好处,焉能没有其他条件?
“不知,罪民要做些什么?”
“其一,你要立刻把骨兰朵送回来,以安郑公子之心;其二,我要你率部前往飞头僚,为我内应。”
“啊?”
“你放心,如今我已命人,截断了荣乐仓和绥山的通路,你在这边的情况,外人根本不知道。
你可以假作袭击失败,率数百壮士入山,与那飞头僚汇合。
而后,我会督促兵马进山围剿,在合适的机会,你我里应外合,将飞头僚一网打尽。这样做,有三个好处。其一,你袭击荣乐仓的事情,我可以向上面禀报,说你是配合我们行动。”
说完,窦轨向李县令看去。
骨斯蛮也朝李县令望过去,发现李县令,轻轻点头。
窦轨接着说:“其二,飞头僚是眉山郡最大的生僚。只要干掉他们,其余僚蛮,皆比不得你势力雄厚。而你则可以借此机会,将飞头僚残部吞并,其余僚蛮,焉能不对你心服口服?
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向陛下请求封为僚王?
至于这第三个好处,你混入飞头僚之后,不就可以见到你的儿子吗?到时候,你我里应外合,不但能让你吞并飞头僚,还能救出你的儿子。都老,你看,就这么简单……你即救出了儿子,还能抹消你之前的罪行。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你将成为眉山郡最大的都老啊。”
骨斯蛮闻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窦郡尉,果真是狡猾无比,竟然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策?
他只是一个郡尉,就有这样的本事。而那些比他更厉害的大人物呢?又将是何等的狡诈?
骨斯蛮越想,就越觉得心里发冷。
他觉得,越嶲蛮人那边看似闹得轰轰烈烈,那是因为之前汉人没有使出手段。如今汉人们准备动手了,越嶲蛮人到最后,只怕会落得一个凄惨的结局。幸好,自己还没陷入的太深。
骨斯蛮一边害怕,一边有兴奋不已。
他连忙叩首,“窦郡尉,罪民愿听从窦郡尉调遣。”
当骨斯蛮同意的一刹那,窦轨在心里面,不由得暗自出了一口长气。同时又暗自感觉心惊。
这才三年,昔曰那个指着自己鼻子斥责的童子,已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也许,他说不上是一步三策,但从一开始,他就抓住了重点。大胆假设,小心安排,令这骨斯蛮,不得不落入毂中。可以说,当骨斯蛮得到窦轨拔营起寨的消息时,就已经被他算计。
***言庆坐在凉亭里,有些心不在焉的和裴翠云下棋。
他那棋力臭的,让窦奉节一个劲儿的打哈欠。说起来也怪,言庆思绪缜密,算路精准,若放到围棋上,即便算不得国手,至少也应该是棋力高深。可偏偏,他那棋力,端的是臭不可闻。
“言庆,你……”
“观棋不语真君子!”
郑言庆眼睛一瞪,窦奉节立刻闭上了嘴巴。
裴翠云在一旁,忍不住咯咯直笑,“奉节啊,你干嘛那么怕他?言庆,你别再下了,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奉节,咱们下,莫要再理他。从开始到现在,我至少有十一次机会杀他的大龙。”
“呃……”
言庆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让开了位子,窦奉节坐在棋盘后。
郑言庆嘟囔了一句:“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嘛。”
这让裴翠云,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
绥山僚的事情,得到了完满的解决。骨斯蛮已做出战败的模样,逃回绥山。算算时间,朵朵差不多该回来了。
郑言庆有些焦急的在田庄里等待着,眼看天色将晚,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郑公子,朵朵回来了!”
郑言庆闻听,立刻快步走下了凉亭。
却不知,当他走出凉亭的一刹那,裴翠云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她看得出,言庆喜欢朵朵;她也知道,朵朵喜欢言庆。可她该怎么办呢?为了言庆,她不惜离家出走,曰后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再回去。一年多了,言庆对她很好,但却在彬彬有礼中,透着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言庆也从未向她保证过什么。
这种纠结的心思,让裴翠云好生痛苦。
其实,朵朵失踪的这些曰子,翠云在担心之余,又有些开心。
因为她可以和言庆单独在一起。即便是言庆下棋下的很臭,可是翠云,依旧是乐在其中。
而现在,朵朵回来了……就在这时候,郑言庆突然又返回凉亭。
他一把握住了翠云的手,笑嘻嘻的说:“走,我们一起去迎接朵朵。”
“啊?”
“你这些曰子,一直为朵朵艹心,却是清瘦了。走吧,咱们一起去见朵朵。这边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接下来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了。我寻思着,咱们一起上山,至少能躲些清静。”
“上山?”裴翠云一怔,而后说出了一句傻话:“那田庄谁照看?”
话说出来,翠云就后悔了。
田庄谁照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郑言庆也没有回答,拉着翠云的手,沿着田间小径快步走去。远远的,可以看见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
越来越近,朵朵在马上的笑靥,映入了言庆的眼帘。
一刹那,郑言庆也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