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现在王德仁正愁着,如何与李言庆谈判呢……自己若是过去的话,恐怕正合了王德仁的心意。
“三郎,你莫要自责,浚仪之失,怪不得你,怪不得你!
也是我小觑了那李言庆,太急于求胜。若孤回军时,先驻扎浚仪后,再图谋开封,也就不至于有今曰之败。不过,李言庆既然在荥阳,那尧城的李言庆,又是哪一个?哈,这李言庆莫非真有妖法,可以分身不成?”
李密自嘲似地一笑,看着熊熊篝火,不在说话。
好半天,王伯当低声道:“王上?”
“啊……刚才想事情,一时间有些分神了!”李密摆摆手,轻声道:“孤现在是奇怪,时德睿怎会突然投降呢?这里面……似乎别有蹊跷。对了,你刚才叫孤,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王上,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密想了想,苦笑道:“我知你想法,可是想去投阳城?”
王伯当说:“单通驻守阳城,麾下尚有八千精卒。若再算上偃师鲁将军手下,恐怕……”
“三郎啊,阳城恐怕是去不得了!”
李密轻声道:“那单雄信不是你,他本是翟让手下,对我素来多有不服。当初我斩杀翟让,靠着武力让他暂时臣服,但他对我,绝不会……此人生就反骨,我得势时倒还好说,但现在,我若去阳城,必遭其毒手。单通甚有可能背我而去,他若一反,鲁儒宗只怕也难保姓命。”
“那我们……”
李密说:“咱们去关中!”
“关中?”
李密似下定决心,咬牙切齿道:“山东局势,已难以挽回,我们再想立足,恐怕已非常困难。如今之计,唯有先投关中……那李渊当年曾尊我为兄,我若相投,他一定会重用于我。
待时机成熟,咱们借关中之力,杀回东都,到时候在与李言庆决一雌雄。”
王伯当不是个甚有主意的人,可却隐隐觉得,李密即便是去了关中,恐怕也难以达成心愿。
没错,李渊当年的确是尊李密为兄,可那时候是什么状况?
李密占居瓦岗,乃天命之人。
麾下雄兵数十万,战将如云。其治下地盘,更是包含了整个山东地区,甚至延绵至江淮之地。
天下群雄,谁不拜服?
然则现在呢?
兵不过数百,将不过王伯当一人。
更无容身之地……而李渊已获禅位,登基称帝,坐镇关中,得关陇贵族支持,麾下雄兵数十万,战将如云,正好和李密调转过来。王伯当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却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
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李密……
若把事实陈述,只怕李密会一蹶不振。
反正从这里到关中,路途千里。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说服李密改变主意,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上,您连番恶战,恐也疲乏了。
且好生休息……这么大的风雪,李言庆肯定不会追上来。待天亮之后,咱们就设法前往关中。”
“也好!”
李密真的累了。
他倒在草堆里,和衣而卧,很快就睡着了。
大殿外,北风呼号,风更加强猛。
王伯当同样很疲惫,于是怀抱弓箭,把长枪和横刀放在身边,就坐在那断了腿的香案旁边,闭目养神。
这一夜,雪很大,风很急……
黎明时分,风雪止息。
王伯当睁开眼睛,看李密还在熟睡,于是轻轻站起身来。
他把弓箭负好,抄起长枪,拿起头盔,准备到后院的水井中取些井水洗漱。
推开大门,王伯当迈步走出大殿。
可是一出来,他立刻觉察到有些不太对劲。
银枪在手中滴溜溜一转,王伯当警惕的向四周巡视。那些警戒的人呢?为什么,一个不见?
忙迈步往台阶下走,脚下突然一个趔趄,王伯当险些摔倒在地上。
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王伯当连忙低头看去。却见台阶上,倒着一具尸体,哽嗓咽喉处,插着一根利箭。
王伯当倒吸一口凉气,仔细向院中打量。
他这才发现,院子里有几十具尸体,整齐的陈列在山门内。
不过,一夜风雪,把这些尸体都掩盖起来。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无法觉察。
刹那间,一股凉气从腰脊处顺着后脊梁骨往上窜。王伯当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山门前,向外面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雪白。
白皑皑一片雪地上,整齐排列着一排排军卒。
不过这些军卒的装束很奇怪,身上披着厚厚的白布棉大氅,头上还带着风帽,令人无法看清楚相貌。
静静的立在寺庙外,如同雪中的幽灵。
王伯当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慢慢的往寺中后退。
也就在这时候,那些白色幽灵,突然间想前移动。脚踩厚厚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诡异声息。
一匹神骏的黑色龙子马,出现在白色幽灵后方。
那马上,端坐一人,黑色衣甲,外罩黑跑,头戴乌金盔,脸上覆盖着一张只露出嘴和下巴的黑色面具。
在龙子马前方,四名魁梧巨汉,并排而立。
马上之人摘下风帽,面具后那双若星辰璀璨般的眸子,精光一闪。红唇微微上翘,露出一道非常好看的弧线。
他在马上微微一欠身,手中沉香槊遥指王伯当。
“勇三郎,敢问密公,可曾起身否?
李言庆在此恭候多时,还请三郎禀报密公,就告诉他……李言庆前来,要取他项上人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