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个简单的例子,人人都可修炼、感知灵气,意味着人人都能提升等级到满级为止,延年益寿,提高身体素质,而觉醒天赋,则代表着加载技能模板,若是没有天赋,便也只能靠赤手空拳的能力,起码到原身死为止,都没有人开发出只靠肉体变强的能力。
而原身,在十六岁那年便成功觉醒,在他觉醒的时候,觉醒者地位虽然已经开始提高,不过在众人看来,大概就是身边出了个市里、省里首富,没人不羡慕,可也不觉得人生彻底毁掉,普通人的人生依旧照常度日,而觉醒者则到专门学校进行学习,在那时,这世界的秩序,依旧没有发生改变。
他成年后不久,在介绍下认识了同为觉醒者的裴静静母亲,两人婚后一段时间,生下了裴静静,可在女儿两岁那年,一次外出任务,原有的任务目标忽然变异狂暴,裴静静母亲当场殒命,连遗言都没有留下,后来他便这么只身一人拉扯着女儿长大,对原身而言,女儿几乎可以说是人生的全部。
随着时间流逝,野外生物的能力越来越高——它们和人类不同,修炼、攻击全靠本能,虽说很难有顶级高手,可数量之多,超乎人们想象,人均觉醒者的水平,要不少觉醒者意外陨落,原先被要求在二十岁的出征年龄,也不断地被降低,后来直接到了十七岁,培养一年后便在导师的带领下外出进行任务,这也是后世原身会和男主相识的原因之一。
长期以来对觉醒者的高度依赖,终于量变引发质变。
曾经,觉醒者虽然觉醒,可还是和普通人一样照常生活,同样受到法律、规章制度的限制,纵然是再厉害的觉醒者,若是随意杀人、抢劫,犯了法律,一样要受到审判。
可渐渐地,有许多觉醒者开始觉得,他们付出的东西比普通人超过太多,凭什么要被一样的待遇束缚?他们认为,他们本就该是特权阶级,强者为王的观念洗脑之后,弱者大多成了蝼蚁,不少人甚至认为,如果有一天,天平的两端同时放上一个觉醒者和一千个普通人,那不用犹豫,直接选觉醒者才是正确的,因为一千个普通人能干的也只有杂事。
第一波觉醒者反抗,提出的是将觉醒者和普通人分开管理,他们要求,要划分开住宅区、生活区,觉醒者在各项制度上,也要从宽处理,付出的巨大贡献并不能被抹杀。
第二波觉醒者反抗,要求进一步提高觉醒者的地位,他们认定了,自己在外生死厮杀,普通人却不存在感恩之心,甚至遇到他们也不知道道谢一声,他们可是去生死搏杀的!虽说也获得不少利益,可谁想拿命赌博呢?于是《觉醒者法》正式成立,这并不是一本针对觉醒者的法律,而是针对所有普通人的管理条例,它要求的极细,包括普通人不能直呼觉醒者名讳,要加上大人二字,穿着的衣服要根据等级有划分……
第三波,地上和地下彻底间隔,觉醒者以生物强盛,随时入城为由,要求将整座城市一分为二划开,新挖掘的地下城由普通人居住,而条件优越的地上城则是觉醒者的住房。
第四波,觉醒者提出,他们外出进行任务,损耗颇多,不止要补助,地下人还应当纳保护税……
一波接着一波,渐渐地,普通人的地位越来越低,甚至低到了要人想象不到的地步,而许多觉醒者的欲望,也一天天地膨胀起来。
每半年一次的城市事务会议,也从以前的普通人觉醒者对半彻底洗牌,现在凡是a级以上的觉醒者都有参会机会——有趣的是,会议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表决方式,在很久以前,这事务会议上,普通人就只剩下了不到五个,还基本是觉醒者的家属。
原身印象中很深刻,在他第一次进入城市事务会议时,觉醒者和普通人还没有分地上和地下,那时开始,他便已经觉得,这些提议,好像一次比一次地过分,就连他这个旁听者都有些不适起来,毕竟他度过过普通人的时光,在觉醒之前,也不觉得自己和旁人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和几个好友,都是专注于变强、完成任务,照顾家人的性子,也不爱在这样的会议上说话,大多选择了弃权,或者是为那个位数的反对票添上几位——不过也必须承认,那时候的他,并不觉得这一切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他身为觉醒者,本就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女儿,无论女儿能不能成功觉醒,他只要变得够强,便没人能伤害女儿,每一次出任务,他都比同行人要更为谨慎,因为他知道,他如果死了,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就举目无亲,即使后来女儿确实没有觉醒能力,他也让女儿在专供觉醒者家属的学校念书,不受外界风波影响。
可没想到,他本以为是简单级别的任务中,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生物,他做不到抛下一堆“孩子”走掉,那些人大多和女儿差不多年纪,只要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他能做的,便是在生命的最后,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有潜力的青年,乞求他能替自己守护着女儿,同时他也寄希望于s城内,其他人能看着他从前的劳苦功高,稍微地看顾他的女儿。
不过这些想法,在他死后都没能实现,社会秩序混乱后,一个强者的死亡,之后让其他的觉醒者争夺他的名头,分割他的资源,至于什么贡献,谁会当真呢?哪怕做出多可恶的事情,只要够强,不就没什么问题了吗?
所以在他死亡的消息刚传回来时,裴静静便被从家中赶出,被驱赶到地下城,甚至在之后被强行收为奴隶,对方倒不是想要干嘛,只是觉得能够拥有一个前星国第一女儿的奴隶很值得炫耀,这才能彰显强者的身份。
而原身他最后悔的并不是救人,而是自己的无数次“视而不见”和旁观——当他们想欺凌普通人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可有一天当他的女儿也受到欺凌时,也没人替他的女儿说话了。
“替我保护好静静……还有,守护好秩序,如果守护不了,那就重建好了,这种崩坏的秩序,有存在的意义吗?”
第129章 灵气复苏后未觉醒的女儿(三)~(四)
s城中的清晨总不太宁静, 天才刚破晓,地面上已经有不少人影出现, 一个个穿着灰衣的人步履匆匆地来来往往, 他们都要赶着第一、二班的车辆到城外或者城内圈定的劳动区工作。
当年灵气爆发,反倒是动植物比人类更快地受到蓬勃的灵气影响, 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化, 和人类的发展倾向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哪怕拥有了吸纳灵气的能力,也不意味着具有攻击的能力或是产生了攻击的倾向, 可往往只要在一个片区中出现一个“头领”, 这片区域的动植物也会因此下意识地屈服,毕竟它们骨子里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比人类还要严格, 而它们大多具有圈领土的习惯, 很快, 便展开了驱逐行动。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 在当时有不少种田的居民被迫背井离乡,他们原有的田地,已经成为了其他人的领地,就连城市之中, 原来的绿化带、居民楼阳台养的花草植物,也开始驱逐周边的民众,人类倒是没什么太严重的死伤,人类倒是没有什么太严重的死伤,可接下来, 迎接他们的就是没有生活空间,也导致蔬菜粮食断供,畜牧场无法提供生产,而这时候,觉醒者便开始带着军队一起到处讨伐,他们先将大的城市清空出来,恢复了城市的正常秩序,然后逐步向外拓展,一点点地圈回领土,开始试着回复正常秩序。
只是在那个时候,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严重的物价飙升,不少居民流离失所,也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工作,原来的那点积蓄,根本买不回维生的粮食,只得听天由命,那三到五年,一度被人称为“末世”,虽然没有伤人的什么丧尸,可单单是缺衣少食,就足够要全球人口削减。
等好不容易开始逐步稳定后,新的危机也马上出现,觉醒的动物们,终于互相攻击,决出了头领,肉食性动物可和植物不同,它们天生有着嗜血的本性,也向往着更多的口粮、领地,而且自他们诞生以来的,就知道怎么捕获猎物,甚至有不少并不孤独的族群,还有着群体捕猎的方式,毫无防备开始开荒的人们,遭遇了鲜血淋漓的打击,这一次,又出现了不少死伤,觉醒者们,也开始承担起重要的任务,他们不但是争回领土的先锋官,也是守护人们的剑,鲜血和鲜血的碰撞,埋骨在外的不只有野兽,还有觉醒者和军队。
动植物们还没有蕴养出足够的智慧,在和觉醒者们的争斗中虽然数量多,可也还算处于下风,眼看人类即将要占据优势,新的一轮变异危机又来到了,动植物中都出现了变异的例子,或许用另一个通俗易懂的词汇解释,应该是升级,它们像是修炼到了某个程度,取得了新的突破,然后更高的攻击力、更强烈的攻击欲望,这回的变异危机,一直到现在还未彻底解决。
也许会有人好奇,热武器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为什么不直接使用热武器,反倒是依赖起了觉醒者,这是因为在灵气复苏之后,觉醒者和动植物的身体强化都到了一定的程度——举个简单的例子,在修真界,大概也没人听过一壶普通烧开的开水,直接烧得仙人皮开肉绽的故事吧?普通的子弹、刀枪在没有灵气包裹时,对动植物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唯一还没有实验过的,大概只剩下核武器。
可问题在于,动植物又不像人类,还集聚成大城市的样子,若是展开现有的电子地图,就会发现他们是星星点点,少数杂居的方式遍布了各个地区,一个核弹砸下来,先不说能不能打死,就算能,也打不到多少,若是真想要把全球砸上一遍,恐怕人类都得先灭亡。
甚至还有人提出过人类移民计划,集聚全人类的科技力量,将人类送离地星,寻找一个能够定居、安生的星球定居,不过很遗憾,起码一直到现在,人类一没找到可移居的星球,二没研发出能够在星际长途旅行的交通工具,这个计划,起码目前还没有存在实现的可能性。
正因为这些原因,起码到目前,觉醒者都是人类的“希望”,若是没有觉醒者的存在,恐怕人类早已不复存在,更别说像是往日一样的生活,过着还算吃喝不太忧愁的日子,这份依赖,不单是普通人有所感悟,觉醒者也有所感悟,也才会引发后来的一系列问题。
银色的金属光芒折射出阵阵寒光,似乎只要踏足到这条走廊,便能感觉到令人发寒的寒冷。
“闹春,我听说今天那几个,又要提他们那堆乱七八糟的意见了。”邓维意皱着眉头,他嘴巴没开口,用的是调整灵气波动传音的方式向裴闹春传递着信息,“你说,要这么高地位要干嘛?我实在搞不懂他们。”
他和裴闹春一样,是“不问世事”派,出身于军人家庭的他,对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加剧的觉醒者地位提高计划早有不满,只是出于集体主义的想法——身处于觉醒者的群体之中,他也只能随波逐流。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不想踩在别人头上呢?”裴闹春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议事厅就要到了,“在还没有觉醒者出现之前,不也有许多人类为了更高的利益,能做出许许多多的事情吗?”
邓维意握拳又松口:“可是,这不一样……”他有些颓然,在从前的社会,不平等当然是存在的,穷富、地位、阶级……怎么可能平等?可从未出现过这样同族群间的“奴役”化倾向,他总觉得,有一扇可怕的大门,很快要被彻底打开了。
“这当然不一样。”裴闹春没推开门,站定在那,议事厅的门采用了一种合金元素,银铁色的模样,显得格外冰冷,就像是身处其中,轻而易举决定他人命运的人们一样的冷漠,他们只在乎眼前的自己的利益——因为对于觉醒者而言,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在任务中死亡,丝毫不愿往未来去看,就连原身,曾经不也是觉得一切和自己无关吗?
“我听说,李四六也加入了,今天没准还能看到他代表发言呢,你说手,别人也就算了,这孩子怎么也这样。”邓维意很生气,握紧了拳头。
觉醒者地位拔高计划开启后,首先受到冲击的并不是觉醒者,而是普通人,他们逐步地被要求穿上统一的衣服、要求给予他人尊称、要求搬入地下……一系列的举措,就如大山砸了下去,甚至要不少人觉得屈辱,还想要游行反抗,当年游行一发生,便有觉醒者从天而降,神情冷漠,他们只是笑,说:“你可以选择从这座城市出去,没人会拦着你。”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去。
生存,还是尊严,不是每个人都尊严大过天的——非觉醒者守护区域的生物,可没有什么人道主义想法,还得先杀人再吃肉,当年的卫星拍回来过野兽一口口吃掉人类的场面——这还不止,在诸多人类之中,它没有爱护“粮食”的习惯,这个吃一口、那个吃一口,说得直白一下,就是活生生地、挣扎着看自己被一点点的吃掉,直到休克或者死亡,现在还在网络上流传。
最后,游行当然画上了句号,举措成功往下实施,大抵所有人都听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觉醒者地位拔高计划正是如此,水温一点点的升高,一开始还会抽动,到了后来,常年被恫吓、压迫的普通人,早就接受了地下人的称呼和生活。
“他又不是第一个。”裴闹春还能从原身记忆里翻出关于李四六的那段,他和邓维意被请着去给刚觉醒入学的觉醒者培训,李四六刚从地下上来,愤世嫉俗,等着下课,鼓起勇气冲到面前问他们,为什么觉醒者就高人一等,难道不都是人、都只有一条命吗?觉醒者就没有普通人的亲朋好友吗?当然,周围有不少学长学姐自是笑翻了,就差没有开始嘲讽。
那时的原身和邓维意对视一眼,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由原身开口回答:“再过五年,等你成为真正的觉醒者,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吧。”他那时候心里有期盼,希望这个孩子不被觉醒者的氛围影响,后来,他又听过几次李四六的关系,对方天赋极高,进阶很快,甚至有人提案要破格让他进入议事厅。
可这四年才刚满,李四六就变了,那个曾经为自己不平的少年,迅速地转换阵营,和裴闹春、邓维意认识的大部分觉醒者,别无二样,甚至已经开始,要代表着提出新的方案了。
甚至在裴闹春的记忆中,后来的李四六,名下还有不少的普通人“奴隶”,他支使普通人,得心应手,甚至赏罚果断,还在议事会后分享管理心得。
邓维意叹气:“说到底,我们不也一样吗?觉得不对的,也不只是我们,可始终没有人出来说话。”他心里难受,说一句话倒也简单,只是成为异类,和现在的高阶级对抗,并不是谁都想做的,当成为觉醒者后,你的社交圈、你周围的人,和从前已经不太一样,若是不随着大流,恐怕就是独木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