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件事,艾琳就苦恼了,“没有。”
多了一家制衣厂还不觉得,军部的订单才让人焦头烂额,几十万件衣服的订单堆积在手上,艾琳真是想到就头大。为了尽快完成这份订单,她不仅推掉了其他找上门的订单,还向学校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天天顶着二十多岁的皮囊泡在工厂里,难免忽略了裁缝店,要不是露丝联系她,她差点就忘了学校里还有好几位小姐的裙子没完工——玛姬的手艺再快也不及露丝接单的速度快啊!
艾琳很苦恼地将这个问题告诉给了伊恩,老祖父只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不让别人做?
她恍然大悟。
是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兼顾所有事的,为什么不让别人做呢?
于是,在面试了小麦亚的母亲玛丽后,艾琳当即就将她任命为裁缝店的代理店长,在驻守店面、售卖布料的同时,还要和“玛姬”一起负责高订成衣的缝制,同时,她又将珍娜提拔为制衣厂的总监,负责制衣厂的监督、管理工作,这样一来,艾琳总算是轻松了很多。
现在,她缺的就是一个总揽全局的经理人了。
这个经理人必须为她打点作坊所有的事情,对外负责和销售商打交道,确保接到足够的订单来维系工厂的运转,对内还得管理一帮女工,核验商品质量等等……这样的人不好找,艾琳压根没抱着几天内就招到合适人选的渺茫希望面试了几个人,果不其然,没有一个合适的。
艾琳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提拔珍娜或者玛丽,但这两人,怎么说呢?都有那么些让人没法放心把作坊交给她们的地方。
比如珍娜,凭着她对制衣厂的热爱——是的,热爱,艾琳看得出她对制衣厂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感,她相信珍娜能够完成监督布料质量、保守工厂机密、督促完成制衣等工作,但她不适合与人打交道,特别是男性,艾琳发现,珍娜在对着异性的时候总有一股奇怪的敌意,这种敌意很浅,轻易察觉不出来,可艾琳却看得分明,珍娜的心里很排斥和男人接近。
结合珍娜曾吞吞吐吐说过的那些话,艾琳相信她是心里有某种心结。
说起心结,玛丽比珍娜的情况还要严重。
玛丽是个裁缝,或者说曾经是,但她的竞争对手让她在一场盛大的舞会上出了大丑——她为客户准备的裙子被认定为抄袭的仿冒品,客户气得心脏病发当场身亡,她也从此和不详、品行有缺、抄袭、不道德等词挂上了钩,这让她对待周遭的事物,特别是对待不熟悉的人,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这样的人,适合做一个裁缝,却绝对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店长。
或许是察觉到艾琳在打量自己,玛丽讷讷地低下了头,“怎,怎么了吗?”
她以为自己有哪里失礼了。
“没有。”艾琳随意地说,“我觉得这里应该再多缝一道边。”
玛丽对着她指的地方看了几眼,认同了她的观点,“是的,多一道边的话更牢固也更好看一些。”
艾琳有心再说点什么,可见玛丽专心到手中的活计上去了,只好吞下了那些话。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真不想当坏人啊。
玛丽的心结是她自己给自己系上的,旁人没法解开,可艾琳不止一次目睹前来购买布料或定制衣服的客人一句话就能让玛丽不敢吱声,裁缝店的收益一降再降,这样下去,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好局面都要被败光了。
我也想做好人,可惜我现在还没有做好人的资本。艾琳心中如此说着,正要开口,就听门口的风铃响了,有人走了进来。
“请问,这里是普林斯制衣厂的招聘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上班就梦想着下班憧憬着放假出去浪,然后又被口袋没钱银行没存款的现实给打击成狗——就算这样,依然想要出去玩!最近的假期是不是十一?有点想去越南不过听说很危险?大家打算去哪里玩呢?
第35章 玛丽的释然
悬挂在门梁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托马斯从账册中抬头, 微笑道, “下午好女士们, 请问你们想看点什么?”
他的目光隐晦地扫了一眼两位推门而入的女士,年长些的那位穿着奢华的皮草, 脖颈上的项链光华耀眼,长而尖的指甲保养良好,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整个人就写着两个字:有钱。
年轻些的那位也不逞多让,泛着莹光的天鹅绒长裙一看就异常昂贵,脚下蹬着一双粉色的小羊皮短靴,靴子两侧用银色丝线勾勒出雕花般的纹翼。
托马斯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马上裁缝店又有一大笔英镑进账了。
想到普林斯小姐提出的分成和绩效, 托马斯的笑容更真诚了, “女士们,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下午好, ”年轻女士娇媚的回应了一句, “我们想要订制一些最新款的裙子,好看的, 你们可以做到的吧?对了,我听说你们这里的设计师还会设计好看的裤子?”
“艾玛!”年长女士低声喝止了她,“淑女是不该穿那样的东西的!”
“可是它很好看嘛!而且骑马的时候也很方便呀!”被唤做艾玛的年轻女士嘟起了嘴,“苏珊娜穿得就很好看, 祖母也没有说什么啊!”
“你怎么能和那个肮脏的——”年长女士咽下了即将出口的污言秽语,严厉地瞪了女儿一眼,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能和她比?你是高贵的伯爵小姐!她只是个私生女!”
“好吧好吧,”艾玛举手投降,“您总是对的,妈妈,我听您的。”
“这才对。”伯爵夫人满意颔首,看向托马斯,“让我看看你们的服装册子。”
托马斯赶紧将地位高贵的母女俩引到一旁垫着厚厚天鹅绒的沙发上坐下,又把厚厚三大本服装册子拿过来,玛丽则是端着一壶刚泡好的红茶过来,另一只手上则是一盘小点心。
“这是什么?”艾玛指着盘子里约有小指长的金黄色酥皮长条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点心!”
“是来自东方的美食,小姐,”玛丽轻声说,“叫做‘春卷’。”
“‘春卷’?”艾玛用银叉叉起一根,端详了一下,在母亲不赞同的目光下喂进了嘴里。
“艾玛!”伯爵夫人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说了多少次不许乱吃外面的东西!怎么就说不听!
艾玛咬了一口,又将剩下的全喂进嘴里,“妈妈,它真的很好吃!”
伯爵夫人撇过头去不想看她。
“您也吃一口吧。”一根银叉带着一根春卷被送到伯爵夫人面前,转过头去,是女儿讨好的笑脸,“妈妈,它的味道真的很棒!您试试吧?”
伯爵夫人很想叱责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但,看着女儿湿漉漉的、和她如出一辙的眼睛,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嘴,任由女儿将点心送进了口中。
炸得金黄的外皮既酥又脆,在牙齿的压力下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口腔里充盈着浓郁鲜美的气息,是虾肉,恩,还有荠菜?伯爵夫人慢慢地吞咽着,感觉自己舌尖上的每一个味蕾都舒张开来——女儿说得没错,这个点心,味道确实还不错。
但也仅仅是不错了,还不值得一位伯爵夫人和伯爵小姐如此丢人的大庭广众之下进食!
伯爵夫人拒绝了女儿再次递过来的叉子,伸手拿起那三本又厚又重的册子。
单从这册子来看,这家裁缝店在短时间内崛起就不是没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