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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禄很快让人把谢妙玉寻死的消息送到荆州和雍州,都是快马加鞭赶过去递的消息,不过两天两夜就送到,沈知言看完手中的书信,一时怔住,想要找人问清,那送信的人已经骑马离开,他拿着书信慢慢坐会太师椅上,仿佛有些不敢相信,闭目叹息,好久才睁开双目,大步出去,他要寻知州大人,告假几日回去帮着谢氏处理后事。
荆州知州是魏长青,他听闻立刻允了,当天下衙回去用膳时他同妻子周玉珠说了此事。玉珠很是惊讶,问道:“谢氏竟然死了?”
魏长青道:“应该错了不,他告假回去便是为谢氏处理后事的。”
当年周玉珠能嫁给魏长青还是姜婳出的主意,燕屼又是她的师兄,她与姜婳情同姐妹,随着魏长青来到荆州后,她回过两次娘家的,回京城时也会跟姜婳聚聚,京城里姜婳与谢氏的恩怨,或者说是谢氏跟大姜氏的歹毒,想要陷害毁掉嫂子的事情她都是清楚的,如今听闻谢氏身世,她竟觉活该。
只不过到底身死之人,不好多加妄言,她只能叹息一声,“实在没料到谢氏最后会是这样的下场。”说罢又忽然道:“夫君,再有一月就是年关,今年我们回京城吗?”
魏长青是梁州人,他是周长林的弟子,亦是妻子师兄,两人成亲后,玉珠随他来到荆州,后待在梁州老家的爹娘也过来,爹娘都是和善之人,待玉珠也极好,他道:“那待大年初二,我们再回京城。”
玉珠柔声道:“那好,待会儿用过饭食我们过去陪陪爹娘。”正说着,她闻见丫鬟端上来的鱼片粥,似有浓浓的腥味,忍不住用帕子捂嘴干呕两声。魏长青起身过去,担忧道:“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待会请郎中过来瞧瞧。”
玉珠蹙眉道:“这鱼片粥好大的腥味,闻着不太舒服。”
魏长青尝了口鱼片粥,却无腥味,以为是她不舒服,让丫鬟请来郎中。
丫鬟应偌退下,魏长青哄着玉珠吃些别的,但她胃口不太好,用了两三口还是想吐,勉强吃了些,胃也不舒服。她吃不好,魏长青也吃不下,让丫鬟们把饭菜撤下,郎中很快过来,给玉珠把脉,半晌后抚着胡须笑道:“恭喜夫人,这是喜脉,应当是两月有余,往后要注意些,不可做重活,不可长途跋涉,要注意休息。”
两人怔住。
半晌,魏长青反应过来,欢喜的递上诊金,又问过别的注意事项,郎中一一回答,最后才被魏长青送了出去,等他回来见着媳妇还在发呆,他把人抱在怀中,笑道:“玉珠,我们要有孩子了。”
十二月底,玉珠有了身孕,年关想要回京城自然不太可能,她有些惋惜,不过还是给远在京城的爹娘以及姜婳写了书信回去,告知她们这件喜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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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映秋接到姜清禄送来的书信时,正还四处求人打探那位神医的下落,这些日子,她走遍雍州的每个角落,无非是想治好阿玉的怪病,可是,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书信上那简单的几行字句,上面说阿玉寻了死?人已经收尸,送回沈府,让她尽快归。
怎么可能,阿玉不可能寻死的。
姜映秋浑身颤抖,最后疯了一般撕了书信嚎啕大哭,惹的集市上的人频频望向她。她到底不敢耽误下去,她祈求老天爷,只盼这是个玩笑。
寻了匹马,姜映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她连骑两天两夜,路上还换过一匹,寒风冷冽,回到京城她已被冻得毫无知觉,大腿内侧疼痛难忍,想来是骑马伤了腿,她不敢停歇,赶回那小院子面前,推开院门,里面静悄悄的,房门紧闭,她颤抖着走进去,推开房门,见门口绣墩上坐着个小身影。
呆呆的模样,是家里的小丫鬟杏儿。
姜映秋哑声问道:“杏儿,大奶奶在哪?”
杏儿这些日子魂不守舍,猛地听见姜映秋声音,吓着一跳,战战兢兢起身道:“太太,您,您回来了。”
姜映秋猛地推开她,进屋找人,里里外外找遍,没有瞧见阿玉,她回到杏儿面前厉声道:“我问你,大奶奶再何处?我的阿玉在何处?”
杏儿边抖边哭,“太太,大奶奶没了,您走了没几日,大奶奶就,就寻死了。”
姜映秋一巴掌挥在杏儿脸上,面容扭曲,“你说谎,你竟然敢咒我的阿玉!”
杏儿被她一巴掌挥到在地,嘴巴流出殷红血迹,瑟瑟发抖道:“太太,奴奴婢没有骗您,大奶奶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是,是奴婢去找燕家大奶奶帮着处理的后事,大奶奶人也已经送到沈府去……”
姜映秋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泪水,身子抖如筛糠,她猛地冲出屋子朝着沈府奔去。
到了沈府,姜映秋用拳头使劲砸门,门房开门,她把人推开,踉跄着朝着里头跑去,层层的抄手走廊,身后门房的叫喊声,她全都听不见,面色惨白,跌跌撞撞的冲到正院里,里面无人守着,正院中央停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让整个庭院显得有几分阴森。她哭着冲进去,推开棺材盖,露出里头面容丑陋的尸身。
她啊的尖叫起来,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门房已经喊来奴仆,众人跟着冲过正院,认出这位是大奶奶的母亲,一时无言,又默默退下去。
“全都该死,你们全都该死,不肯救我家阿玉,你们这些遭天谴的人啊。”尖厉的声音响彻庭院,震耳欲聋,她似有些癫狂的样子,声音里充满绝望和恨意,
吓着外面守着的奴仆们脸色发寒。
姜映秋就这样守在谢妙玉的棺木前不吃不喝好几日,等到沈知言回见她这幅苍老憔悴的模样也忍不住皱眉,半晌他收敛表情,淡声道:“逝者已逝,还请岳母节哀,阿玉这样我也很难受,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长久,岳母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姜映秋听见这声音,慢慢回头,她面容干枯,嘴角发裂,她回头见着沈知言,双目突然崩出浓烈的恨意,她起身想要扑过去,却瘫软在地,这几日她不吃不喝,身上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她瘫在地上恨声道:“沈知言,你不得好死,当初是你想勾着阿玉的,要不是你,阿玉如何会使计嫁给你,你却不肯好好待她,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寻死啊,你不得好死,你跟她们一样,全都不得好死啊。”
“还请岳母保重身子。”沈知言蹙眉,“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把妙玉好好安葬了,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她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其余的,我亦不想多说。”
姜映秋仰天尖叫,“不想多说,好一个不想多说,沈知言,我告诉你,你小心会有报应的,你不就是喜欢姜婳吗,你等着,迟早有一天,她也不得好死,我要让你们痛苦一辈子!”
沈知言淡声道:“还请岳母不要随意污蔑人,我与燕大奶奶并无任何事情,反倒是您,可要好好注意身子,省得跟着你闺女一块去了。”
“你……”姜映秋气的浑身颤抖,气血翻涌,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沈知言看着地上的那瘦弱老太的妇人,露出个嘲讽的表情,喊丫鬟婆子进来把人抬进去请来郎中。
随后几日,姜映秋默不作声,跟着沈知言一块处理谢妙玉的身后事,三日后,谢妙玉下葬,她扑在棺木上哭的撕心肺裂,最后体力不支昏死过去,沈知言才让人把棺木下葬,又让人姜映秋抬回沈府。他告假只有几日,明日要启程回荆州,他再不喜姜映秋,那也是他的岳母,他为官需有个好名声,离开前吩咐沈府的奴仆们,让他们好好照顾大姜氏。
次日,他离开京城回荆州,京城里的天儿格外的冷,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冷风呼啸的集市上,回头朝着内城那边看去,那里是燕府的方位,半晌才回头垂眸,掩下那双目中浓郁的情绪。终有一日,他会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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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婳这几日躲在府里不肯出门,谢妙玉下葬那日她和姜家人都没有去,当初帮着收尸已经仁至义尽的。
这天儿越发的冷,她都恨不得连屋子的门都不出,她让明安明成守着姜映秋,这日两人回来通禀道:“大奶奶,奴才们守着沈府,发现姜映秋在沈大人离开没两日就有些疯疯癫癫的,是听沈府的奴才们说的,今儿一早,奴才们瞧见姜映秋披头散发的跑出沈府,大哭大闹,沈府的下人们想领她回去,不过她挣脱人跑掉了,后来不知跑去何处,看样子是发疯了。”
疯了?
姜婳挑眉,倒是没想到姜映秋最后会疯掉,她沉默半晌才道:“罢了,我知晓的,你们先下去吧,既然姜映秋不见了,你们也不必留在沈府守着,回来待着吧,去找默然静然,瞧瞧姑爷那边有什么事儿,往后你们就留在内院办事吧。”
明安明成道谢,他们自然知道内院难进,如今内院只有默然静然还有几个信任的护卫能够随意走动,大奶奶让他们来内院做事,这是信任他们的。
两人离开后,珍珠领着食盒进来,见她家大奶奶正窝在榻上,身上盖着张薄毯发呆,她过去轻声道:“大奶奶,我在小厨房煮了些银耳莲子羹,你喝些暖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