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武一口气又把车开了将近一百多公里,才在沿途的镇子上找到了个汉民开的小宾馆。
他停好车,跟温阮一起走进院子。只见当间的小板凳上坐了个小孩儿,正埋头用牙刷清理着手中的虫草。
“欸,小孩儿,你家大人呢?”陈文武上前招呼道。
小孩儿抬头看了眼陈文武,转身跑进了屋。没多久,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住店哇?”女人说的四川话。
“您这儿能洗澡不?”
“阔以。”
“那给我们开个钟点房。”
女人明显没搞懂“钟点房”是什么意思,歪头看向陈文武:“啥子哦?”
“姐,只洗澡要好多钱哇?”
陈文武身后传来正宗的四川话,温阮冲那女人温文尔雅地笑了下。
“喔唷,你也四川嘞哇?来嘛,丁点大的事。不要钱!”
女人一看遇了帅老乡,赶忙热情地上前拉住了温阮:“等一哈,我给你开个房间。”
陈文武这才想起,温阮之前跟他说过,他妈妈是四川人。只是在跟自己相处的时候,温阮总说普通话。不到吃辣那会儿,他真容易忘了这事。
陈文武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兀自乐了半天。只觉得他媳妇儿说方言可真好听。
这家宾馆的设施十分简陋,但在藏区能遇到这么个可以洗热水澡的地儿已实属不易。
陈文武半倚在床上,听着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好多钱哇?好多钱哇?”陈文武嘴里还在一个劲儿地嘟囔,模仿着温阮刚才的口音,怎么学怎么觉得有意思。
“你有完没完?”温阮在浴室里没好气道。
陈文武哈哈一笑:“阿阮,你说四川话怎么这么好听?”
见半天没人理他,陈文武一个野驴打挺坐了起来,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里头蒸汽缭绕,温阮头上还有着没来得及冲掉的泡沫,见陈文武突然推门进来,眯着眼问道:“干嘛?”
陈文武将背心一脱往边儿上一撂,贱兮兮笑道:“美人入浴,我心痒痒。”
温阮挑眉:“你等会儿不行么?”
陈文武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温阮,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亲昵道:“等不及了…… 阮阮,四川话管老公怎么叫?”
“陈文武你别闹了。”
“叫一句我听听。快,就一句。”
“……宝器。”
“哈,这有意思哈!宝器,听着就厉害!啧,大宝器!”
温阮冷笑一声:“喜欢么?”
“喜欢的不行。”
“喜欢以后我就这么叫你,陈宝器。”
“欸欸——!舒服!”
……
两人洗了澡换完衣服,感到神清气爽。温阮觉得不给老板娘些钱不合适,便还是拿了二十块走出房间,想当面交给她,顺便再道个谢。
小院里此时多出了个骑自行车的人,老板娘正拿着箩筐跟他交涉着什么。
陈文武探头往箩筐里看了眼,正是方才小孩儿拿牙刷清理的虫草。
骑自行车的人从怀里掏出皮包,点了一沓钱交给老板娘:“数数?”
老板娘笑着摆摆手:“数啥子嘛数,你不阔能少了我们钱。”
骑自行车的也乐道:“我倒是想,老板也不让啊。”
说完,他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了那些虫草装进随身携带的蛇皮包里,拍了拍道:“走了哈!哦,跟你男人说一下,除了虫草,手掌参、雪莲、红景天,只要货好我们都收!”
“要得要得,慢走哈!”
骑自行车的人拨了拨车铃,骑出了院子。
见人走了,老板娘面泛红光的将那一沓钱装进了腰包,回头看见温阮站在身后,冲他笑道:“洗完了哇?”
温阮点点头:“洗的多巴适。”他将钱塞给了老板娘:“大姐,你拿到嘛。”
“不要不要!”
“拿到嘛,不然不好意思。”
老板娘见推脱不掉,只好收过了那二十块钱。陈文武见老板娘刚刚从骑自行车的男人手里接过那么些钱,也心知她根本不差这点儿。可他不免有些好奇,几根黄豆芽粗的虫草,怎么这么值钱?
“喔唷,当然了。”面对陈文武的疑惑,老板娘解释道:“这东西长在高原上,很难挖。那些体虚体弱、换季总生病,拿它泡水炖汤,药到病除!”
“这么神?!那大姐,你这儿还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