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欲言又止,沈歌察觉到他的表情,追问:“怎么?”
“无事。就问一下罢了。”
沈歌一怔,马上道:“可是有人说闲话?”
蛮子犹豫一下,轻轻点头,“有人道您想攀附荀大人,嫁过去做小。”
沈歌差点没被蛮子这话砸懵,瞠目结舌道:“什什什么?!做小?”
使劲咽下一口气,沈歌方想起这年头男人与男人也能成婚,无怪乎有这种流言传出来。
沈歌简直被气得头昏脑涨,喝道:“哪个缺德的长舌传这些?!”
蛮子轻声道:“乃别村人传出,具体不可考,不过已传了一阵子。”
那些嚼舌根之人甚至不带恶意,他们觉着沈歌有本事,居然能攀上这么一位贵人,言辞之间还颇为羡慕。
蛮子为这事与人打过一架,对方自是被压着打,不过蛮子心中这口气依旧没消下去。
沈歌原本受伤还好说,伤好后依旧住于荀府,这股流言渐渐就有些压不住。乡下人本就有些无事生非,更别提流言中的两人都是有身份之人,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放这股谈资过去。
沈歌深吸一口气吐出,冷静道:“嘴长于别人身上,别人要说何事我也制不住,自己心中有数便成。荀哥与我亦师亦友,我不可能因区区流言便疏远于他。”
蛮子望着沈歌的相貌,心中仍是不住担心,就怕沈歌自己不觉,荀大人却对他有意思。
沈歌身体调理了这么久,人也借着这股东风蹿高了些,整个人颀长秀雅,透着一股乡下人望尘莫及的气质。
他的相貌长开一点,不若原先女气,不过仍十分精致,加上身上那股温和的书卷气,仰慕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正是因为沈歌长得好,这股流言才传得格外迅猛,若沈歌矮个黑肤塌鼻梁,恐怕便没人会做多想。
沈歌因这事,心中堵着一股气回荀家庄去了,他倒什么也未说,不过神色带出了些。
荀飞光见他不高兴,旁敲侧击地问:“与你大伯娘有龃龉?”
“哪能?”
沈歌现如今算有出息,他大伯娘一反常态,对他热情得不行,晚饭时还特地将炖好的鸡放于他面前。
沈歌不好说村人传的那些闲话,便转了个话题,“荀哥,明日我想去祭拜我父母。”
按这边的习俗,每户人家在年前都要带着祭品去祭祖,沈歌原先年纪尚小,一般跟着他大伯去拜,并不会另去。
今年发生过这么多事,沈歌自觉自己已能独当一面,便想着独自去。
荀飞光并无意见,“你去便是,我令绿枝与你准备祭品。”
“我自己准备罢,我回家弄一下祭品?”这种祭祀之事关乎鬼神先祖,在别人家弄终究不太好,哪怕关系再亲密。
“行。祭完后早些回来。”
沈歌第二日便回自己家杀鸡煮肉,带着纸钱香烛等物上山祭祖。
沈家的祖坟就在附近,沈歌的父母在其中有两个墓。
沈歌五月时大病一场,险些魂归西天,醒来后便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这一世小时候的记忆反倒像蒙了层纱似的不大清楚。
沈歌哪怕有与沈家父亲相处的记忆,感情却一下被冲淡许多,乃至于他醒来这么久,都未曾上山拜过。
沈歌提着篮子带着刀一人上山,将沈父沈母坟墓附近的荒草杂树清理一空,掏出香烛点上,又放下祭品。
他低声与沈父沈母说了这一年来的事情,又告诉他们自己想起了前世,求他们保佑。
沈歌自己便有前世记忆,对鬼神很有几分相信,祭拜也做得郑重。祭拜完后,他心里踏实许多。
沈歌拜过父母后,将沈家的其他祖辈的坟清理干净,挨个奉上祭品,方慢慢下山。
他刚想起前世记忆时一心以为自己乃重生,对这里毫无归属感,直到生活这么久之后,沈歌才慢慢有种触到实地的感觉。
外人编排流言,污蔑他与荀飞光的关系,沈歌虽气愤,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因此疏远荀飞光。别的莫说,荀飞光救他一命,将他重新拉回这个世界,沈歌总有几分荀飞光是他与这世界的维系物之感。
荀飞光见沈歌面色不对,追问未问出结果,转头便让韶信派人去打听。
韶信做起这种事来驾轻就熟,一天不到便打听到了。
“村里有流言道沈歌儿攀附于您,怕是要嫁与您做小。”
“只有这?”
“应当是这个,除此之外,村里十分平静。”
荀飞光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
他自是喜欢男人,若不然,从十五到二十九,他也不至于足足十四年都未娶妻。然若说对沈歌有心思,他的确有几分,不过发乎情止乎礼,远无外界传的那样暧昧亲密。
“将这股流言从源头灭去,莫再让沈歌儿听到,省得他过这个年都过不好。”
“是。”韶信应下。
果然没过几日,就有某某摔伤了腿的消息传出,据闻他编排沈秀才公,被阴间的祖宗托梦教训了,还令他摔伤腿。
这事一出,村里风向一转,个个都道沈秀才是要考进士的文曲星老爷,绝无可能嫁人。传闲话的人多嘴得罪神明,所以被罚。
祖宗显灵可是一件大事,这事一出,整个沈家村的祭礼又重了几分。
沈歌还是好几日后才得到消息,他听闻后,很快便猜到怎么回事,眉眼不禁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