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2)

莫茹赶紧打断她,“三嫂,你就吃了两顿,他们是天天吃顿顿吃吗?”

张够道:“那应该是顿顿吃吧。”

莫茹笑了笑,“不说外村,就说三队四队的食堂,除了一开始那两天吃了顿白面,现在还吃吗?”

张够:“没了……吧?好像是窝窝头掺一点。”

“咱们统共才有多少白面,那可不是一点的问题,三嫂,咱不能只看他们一顿吃什么,谁家还不过个年啊?关键得看他日常吃什么,粮囤里还有多少余粮。”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时候都要吃粗粮呢,更何况老农民啊。

张够道:“到处都是大丰收,亩产上万斤,食堂没了就调拨呗,总有吃不完的粮食。”

莫茹寻思这样也不行啊,这三嫂鬼迷心窍了吃了两顿就以为人家顿顿如此,她道:“三嫂,麻烦你个事儿呗。”

张够一听男人妮儿要拜托自己,那可是了不得的光荣,立刻来了精神,“妮儿,干啥,你说。”

莫茹笑笑,“三嫂,你得空的时候,多去三队四队食堂那边留意留意,看看他们吃什么,听听他们说什么,是天天都那么疯颠颠的大吃大喝,还是也有怨言?另外,多留意一下他们的保管员和队长,听听他们说啥,有机会也瞅瞅他们仓库,估计一下有多少粮食。”

张够想了想,“他们会不会以为我去偷粮食啊。”

莫茹嗤了一声,“三嫂,你没吃饱吗?”

张够摇头,“吃饱了啊,我顿顿吃的饱饱的。”

“这不就结了,要是谁怀疑你,你就抬起下巴扯扯嘴角冷哼一声,丢下一句‘我们家是吃不饱的人么!’谁敢怀疑你偷粮食?你只管去。”莫茹也怕张够真开了闸,又开始絮絮叨叨洗脑食堂多好多好的。

被婆婆怼了以后,她虽然不再天天絮叨,但是言谈间难免还是要流露出来的。

估计不用个把月,她娘家又要开始捎信哭诉没饭吃了。

张够得了莫茹的“指示”果然得空就去那里转悠,尤其食堂开饭的时候,她主动承担了端着饭菜去队长家晃悠一圈的职责。只是这晃一圈未免太大,直接从村前头绕过去,顺路看看三队四队的食堂,然后再从周诚志家绕回来。

回家以后就跟莫茹汇报一下看到什么什么。

她本来也算好事妇女一类的,看热闹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再经过莫茹一点拨,将注意力投向几个关键点,自然很快也能发现问题。

“妮儿,可了不得了,我听陈福海犯愁粮食不够,支撑不到收高粱呢,他和保管员商量是不是要每天少吃点,又怕那些队员们闹事儿。”

她跟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件一样,这是以前从来没想过的,食堂居然会没吃的,粮食不够?

怎么可能呢,不是说开了食堂就是吃不完的粮食吗?

到处都是亩产千斤万斤的粮食,怎么会不够吃呢?

莫茹道:“三嫂,到处都是亩产千斤万斤,那咱们有吗?”

张够摇摇头。

“你说外地会给我们调过来,是哪个外地呢?我们没有,而且我们也保证四外村没有,那谁给我们调呢?我们的高产量是张根发造出来的,你保证别人的高产量不是他们造出来的?要是这样的话,那谁给他们调粮食呢?”

张够懵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我得空再去寻摸寻摸。”她嘟囔着走了。

……

周玉忠他们交给队里的粮食到底要不回来的,三队四队食堂不可能往外吐,直接耍赖皮说你可以不去二队,继续在这里吃饭,想要粮食没门儿!

那就只能管陈建设他们要,谁和谁换的就一对一去要。周诚志带着保管员亲自去他们几户人家要,要求把粮食拿出来顶周玉忠几户人家的,否则他们去了三队四队就是吃人家的粮食。

另外几户问题不大,就陈建设一个麻烦,因为陈建设他们根本没有多少粮食了!

总共拿出来二十斤麦子、三十斤地瓜干,其他都没了!

周诚志拉着脸,“陈建设,做人要讲良心。”

结果陈建设一家子哭丧着脸,“真没了,就这些。”

周明国道:“怎么可能,刚分的麦子你们家有将近四百斤呢,这才几天就吃完了?”

陈建设一家两口子三个孩子,大儿子十八岁已经算整劳力,两个半大孩子也都能挣工分,一家子没有吃闲饭的。就算陈建设偷偷懒耍耍滑头,也有九个工分,他婆娘有六个,大儿子九个半,二儿子十三岁一天也有六个工分,小闺女十岁,天天去割草一天也有四个。

所以他说吃完了,谁信?

要不说在农村各家都没有秘密,种什么地收多少粮食吃什么饭,队长、邻里都清清楚楚的,谁也糊弄不了谁。

据说其他村成立食堂很多都充满了挣扎、压制,搜粮队搜粮食,邻居互相揭发,一个都逃不掉,藏也没地藏的。就巴掌大的地方,有地窖也是要去翻个底朝天的。除非像张根发这样对三队四队绝对掌控,要么就像二队一队这样队长有威望超过大队长,否则绝无逃脱可能。

陈建设老婆丁春荣想着姐妹说他们村的情况,立刻一拍大腿就开始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老天呀啊,这是要逼死俺们啊,办食堂就来家里抢粮食不给俺们活路啊。大队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咱们村开食堂,家家户户都自愿交粮食,还没有逼着打着的呢。”

她一哭就给陈建设使眼色,陈建设也开始哭,闺女也跟着哭。

小儿子一副小狼狗呲牙咧嘴的架势,抄起一柄铁锨,怒吼道:“我看谁敢抢我家粮食!”

陈建设大儿子陈解放从外面回来,喝道:“给我放下,鬼哭狼嚎的这是做什么?”

他转身对周诚志道:“队长,俺家的麦子刚下来俺娘就给了俺舅舅家一百斤,舅舅家拿去以后俺嫲嫲说她也想吃新麦子饽饽,叫俺大爷来拿了一百斤,剩下的俺家里也吃了一些,就没了。”

丁春荣跟很多女人一样,自小被亲娘洗脑只有亲爹娘兄弟侄子才是一家人,公婆男人孩子反而是外人搭伙过日子的。因为侄子和她一个姓,儿子跟公公姓,所以她是典型的哭着喊着藏着掖着也要把东西往娘家拿的那种。

这么一闹腾一来二去的公婆受不了就分了家,老人跟着大房,陈建设家自己过日子。

陈建设大哥在三队,今年没麦子分,见小儿子家有丁春荣就会往娘家倒腾,老婆子自然也来要,不要就说陈建设想饿死亲娘。

这么以来一半没了,丁春荣和陈建设见状也开始大吃,免得被对方娘拿走自己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