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钟靡初快步走到她跟前,挡住她的去路,说道:“没有无关,不会无关,你是我娘。”
云染麻木的神情出现一丝破裂。钟靡初不知这破裂下藏的是恼怒怨恨,还是她所祈求的那一点点的怜爱。钟靡初双腿一曲,跪在了云染跟前,说道:“我前些时日出了谷神峰,在游走市门显出了龙身,娘,那是一条白龙。”她虽是人龙混血,但因龙族的血脉太过霸道,深深压制了另一半,是以她也能化出龙形。
“娘,告诉我罢。”
云染垂眸俯视了她良久,忽的勾出一抹极为讽刺的笑,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太奇怪了。云染道:“你想要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你?”
云染弯下身子,长发垂在她耳侧。云染伸出手抚住她的脸颊。钟靡初曾期望她这样的亲昵,只是此时此刻,云染眼中怨恨与嘲讽却是让她觉得那只手寒冷无比。云染道:“因为我恨你。”
钟靡初怔然望着她。云染拇指摩挲钟靡初的眼角,幽幽道:“你与他像极了,特别是这双眼睛,你看着我时,就像他在看着我,我恨不得杀了你。”钟靡初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蒙上了雾气,似迷途时一般的无措与茫然。
云染道:“你想要知道你爹是谁?他在哪里?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既然你这般想知道,甚至不惜化出龙形寻求答案,那好,你大了,大了,迟早要知道的。我告诉你。”
“他叫帝无疆,四海龙族。”
“他死了。”
“我杀的。”
钟靡初感到一股细细密密的刺痛从心肺传来,她微微弯下直挺的脊背,手撑在腿上,语声喘息:“你恨我。你既然,恨我,为何还要生我。”云染的话一瞬刺痛了她,这是切切实实的痛楚,以至于对后几句话所传达的信息的感受还未一下回上来。
云染哼笑了一下,连着两声,随后仰头大笑了起来,她垂下头看钟靡初时,眼中露出更深的怨恨,将她眼角染红:“这得问问你卑劣的好父亲。”
她近身握住钟靡初双臂,在她耳边轻喃。她是如何在外游历时结交了他,将他当作朋友,如何信任他,他是如何辜负她,暗算她,是如何强占了她,封她修为,囚禁了她,至她孕育,又如何强迫她生下胎儿。
与龙族有了关系,对别人来说,许是莫大的荣幸。于她来说,只要她不愿,违背她的意志,迫害她的人格,损毁她的尊严,这就是莫大的侮辱,也是莫大的仇恨。她是一朵高岭雪莲,却被揉碎了,洁白的花朵和在了泥土里。
她对钟靡初说,他们那时游历到了南洲东望山,在东望山的日子,是她一辈子最黑暗的时刻;也是她最快活的时刻,她在哪里哄骗着他,逃脱了他的控制,反杀了他。
云染冷笑道:“我将他变成了一尊石像,此刻怕是还在东望山内,你若想见他,大可以去看看。”
钟靡初脸色惨白。她大抵能猜到她和爹的关系不会太好,她想,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她在她身旁侍奉她,总能让她慢慢接受她。却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么不堪。爹伤害侵犯了娘,娘杀了爹,爹是无耻卑劣之辈,娘是杀父仇人,原来自己出生的竟是这般荒唐。
“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了罢。日后不要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