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莓这两日多次听到陆子冈的名字,突然想起了陆子冈的一个习惯。
——凡是他雕刻的玉器一定要落个名款。
据说,他就是因为在给皇帝雕刻的玉龙龙舌上留下了“子冈”二字,而惹恼了皇帝,被砍了脑袋。
游龙砚上的游龙是仿陆子冈的手艺,那制作人会不会也留下了名款在上面?
林莓向齐老爷子和严教授提出了这个猜测,两人俱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
“老了,真是老了!”齐老爷子笑着摇头叹息。
“夸你家丫头聪明伶俐还真没夸错。”严教授也是跟着叹息自己年纪大了,头脑都不好用了。
林莓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
有了这条猜测,齐老爷子和严教授又凑到一起,拿着手电筒、放大镜仔仔细细观察砚台上的雕刻,终于在龙尾上发现了一处微雕,刻着“远之”二字。
“远之……”严教授反复念着这二字,“好似在哪里见过。”
“有眉目了?”齐老爷子很想知道这个名为远之的,究竟是怎样人物,又怎么造出游龙砚这方奇妙之物。
“我还要再想想,再想想。”严教授边说,边往书房门外走。
齐老爷子眉毛一挑,拽住了严教授的胳膊,“人可以走,砚还回来。”
严教授被抓到现行,既尴尬又不舍。
他可没想偷,只是舍不得放开手。
“老齐,我们什么关系啊!借我回去看看,过几天就还你。”严教授清高了一辈子,还真没试过和人拉关系讲人情。为了游龙砚,他也是拼了。
齐老爷子淡定回答,“嗯,你还会怀疑我骗你的关系。”
严教授嘴角微抽,“都是老朋友了,借回去看看也不行吗?”
“看可以,但只能留在我的书房看。”齐老爷子在这一点上态度强硬。
要是真被老严拿出这个房间,那还回来是什么时候,就难说了。
都是老朋友,自己还能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德性吗?
当初自己有一方古砚台,被老严看上了眼,就打着“借”的名义弄走,然后百般耍赖,硬是要拿别的砚台换。还理直气壮说在他手上是糟蹋东西!
游龙砚如此神异,老严肯定借了再借,拖了再拖,最后光棍地把自己所有古砚收藏拿来交换,但就是不还游龙砚。
严教授见齐老爷子态度坚定,说来说去也说不通,只好打消了念头。
其实,严教授自己也知道,游龙砚这样国宝级的奇物,齐老爷子肯定是不会出手卖给他的。可他就是不甘心啊!本想着先用借的名头把游龙砚拐到自己手里,然后再舍去一张老脸死拖着不还,拖到老齐没有耐心,最后拿出自己所有收藏作为交换。
但行动的第一步就被老齐掐断了,自己也只能收敛心思,坐在老齐的书房,哀叹怎么不是自己捡到这个宝贝。
唉!明珠暗投啊!
老齐那个耍笔杆子的,怎么知道如何妥善保管照料小宝贝?
小宝贝还是快到我的怀里来!
严教授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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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教授在书房为了游龙砚沉沦迷醉的时候,严教授的儿子严鸣已经坐在客厅喝完了两壶清茶,和齐择为从自己的研究领域秦汉聊到了明清。
越聊严鸣就越欣赏齐择为,同时,也越聊越饿。
墙上的时钟顺时针,慢慢就转到了晚饭时间,齐择为见齐老爷子和严教授一直没从书房出来,就和严鸣道了声失陪,去了书房问齐老爷子是不是要留人吃饭。
齐择为咚咚在书房门上敲了两声,门开了,门后站的是林莓。
“老爷子和严教授还在研究游龙砚吗?”昨日游龙砚奇妙之处现世之时,齐择为也在书房,知道内情。
林莓点点头,“玩得正上瘾呢。”
林莓口中的玩,就是把游龙砚翻来覆去的看,仔仔细细的摸,不放过一处死角,倒像是要在游龙砚上看出朵花来。
但两人像是说好似得,再没有研墨在砚池中制造奇景,也许是怕用多了,会伤到这块砚台。
“该吃饭了,两位年纪都不小了,过了点吃饭对身体不好。”前不久因为穆行方被绑架,老爷子被气进医院后,齐择为在老年人养生这方面就上心了很多。
林莓点点头,“我去喊喊他们。”
这时候,林莓去叫齐老爷子和严教授吃饭,效果肯定比齐择为好。因为游龙砚归根结底是属于林莓的,游龙砚的主人发话了,齐老爷子肯定会听。而严教授虽然不知道林莓才是游龙砚的拥有者,但齐老爷子要去吃饭,肯定不会留严教授一个人和游龙砚独处。
——因为严教授肯定带着游龙砚私奔……
“外公,严教授,该吃饭了。”林莓一句话,叫醒了沉迷于游龙砚的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像个玩玩具玩得起劲却被家长强制要求放下玩具去吃饭的孩子一样不高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顺便还把游龙砚从小伙伴严教授手上抢了下来。
“老严,吃饭了!”哼!我不能玩,你也别想碰!齐老爷子傲娇地想着。
严教授很想说他不饿,只要闻一闻游龙砚上的墨香,他就能羽化成仙。
但齐老爷子小时候显然是个小霸王,被家长叫回家吃饭的时候,身边的小伙伴也别想继续快乐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