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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浔动作凝滞,围观的群众一声哗然,陆林西双瞳骤然一缩:“小术!”

小翠花再也顾不得油纸包的糕点,哇一声哭着跑来:“小姐!”

花小术吃痛地捂着受到重击的位置,只觉手里沾了什么粘粘腻腻湿嗒嗒的东西,她扬手看去,是血。她低头再看,方才击重头部的硬物掉落在她脚边,原来是一开始被薛浔砸掉的梅螺竹笛。

不知是否受到重击的缘故,花小术只觉脑袋昏昏沉沉,脚步浮虚,双膝一软缓缓滑坐在地。

陆林西想要扶她,薛浔的手下却趁着他恍神之际将他整个人制压住,迫使他无法动弹。陆林西急红了眼,不甘低吼:“小术!”

这声呼唤听在花小术耳里竟有些遥远,她迟缓地眨了眨眼,努力挣扎着抬起头,周身却在这时突然笼罩在一片温暖之中。

有人用身体盖住她的小身板,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这个温度十分熟悉,这一幕也似曾相识,依稀好像从前也发生过。

“不怕,有我呢。”

花小术感受到胸膛的起浮震动,迷迷糊糊地抬眼:“……蓝大哥?”

第6章 烦请公子冷静

陆林西愣了愣,混乱之中谁也没有发现外人的介入,待注意到这个人时,他已经来到花小术的身边,并脱下靛蓝斗篷包裹住她的周身。

来人面容清逸、眉目隽秀,他黑发梳整,本是一丝不苟地悉数以冠高束,而今额前却凌乱地散落了几缕发丝,可见来时行色匆匆、急切仓促。

殷红血液顺沿花小术的侧颊缓缓流淌,被他以指腹轻轻擦拭。

蓝漪微蹙眉心,神色忧愁,轻柔的动作带着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又透露出了毋须言说的温情缕缕。

“小术很痛吧?一定很痛。”他低声呢喃,只恨不得将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通通消抹殆尽,不让小术感受一丝疼痛。蓝漪眸色潋滟,幽幽浮掠过霜色寒意,一一扫过在场的其他人:“伤你的人该死,都该死。”

薛浔起初还心存失手伤人的心慌,这时听他这么放话,登时火上加油怒火中烧:“打哪冒出来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你说谁该死?信不信我这就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似是在细细斟酌这个词语,蓝漪徒然一笑,目光阴翳:“真是个好主意。”

薛浔忽觉背脊发寒,未等他扭头,背后一个力道骤然箍住他的肩胛将他整个人按押在地上将其钳制。薛浔的手下大惊失色,作势就要回身救主。

可不等这些人有所动作,陆林西趁机挣脱束缚并在第一时间迅速回以反击,薛浔的手下惊骇地反应过来,再想回击已然太迟,被暴怒的陆林西一一制服。

顷刻间形势逆变,薛浔整个人都傻眼了,气极败坏地大吼大叫:“好你个臭小子卑鄙无耻,居然还有同伙——?!”

他倒是没想过方才恃仗人多欺负人的究竟是谁,这会儿却好意思说别人卑鄙无耻。薛浔将后到的这帮偷袭他的人视作陆林西的同伙,他的手下悉数被陆林西打趴在地,自己又遭人钳制,不满地大声叫嚣。

陆林西没有理会,他双眉深拢,朝花小术的方向扫了过去。

蓝漪浑然忘我,满心满眼都是小术的伤,比伤在他身还要难受。

自打头部受到重击之后,花小术整个人浑浑噩噩,不仅仅只是外伤的疼痛,整个脑仁似乎都在隐隐抽痛。昏沉之际,她感觉到某人拭血的动作,隐约间能够感受到自他指尖传达而来的微微颤意,她以手虚掩伤口的位置,摇了摇头:“别碰了,疼。”

蓝漪动作微滞,眸色暗了暗,也不敢再去乱碰。

“你们给我等着!回头本世子一定要你好看——”

薛浔的叫嚣还在耳边,实在太吵。花小术颦蹙眉心,蓝漪淡淡说了一声:“闭嘴。”

不等花小术困惑抬眸,吵闹声已经被什么堵住。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却被蓝漪的身躯挡住视线,他微一使力,就将花小术打横抱起。

遂不及防的花小术懵了懵,听他说:“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

花小术窝在他的怀里不动了,倒不是说害怕,就是疼得厉害,确实特别需要一名大夫。

蓝漪将人一抱就要走,陆林西心下一急,暴喝道:“你是什么人,你要想将小术带去哪里?!”

被他这么一喝,花小术方从恍惚中忆起自己身处之地以及身边落下的人:“等等,是林……”

这声‘林西哥哥’尚未唤出口,花小术蓦然感觉环住手臂的力道一紧。

“不行,你的伤不能等。”

蓝漪不仅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甚至还加快脚步,那架势活脱脱像要把花小术当场掳走。

陆林西当即急红了眼,花小术是他带出来了,又是受他牵连遭了这么种罪,如今被这不明来厉的人带走,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会不会伤害小术?!

既然对方不放人,陆林西索性直接上手去抢,只是他连蓝漪的衣袂都没有沾上,背后悄无声息袭来一只大掌,牢牢按住他的肩部将他整个人生生扯了回来,甩向后头。

“烦请公子冷静。”

陆林西被撞得七荤八素背脊生疼,闻声稀里糊涂地抬起头,就见一名黑衣男子环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目送那两人离去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眸:“穷追不舍,可是会惹恼他的。”

*

被蓝漪抱回去的这一路,花小术时梦时醒,不知是否脚不点地的缘故,她只觉身子飘乎,疼痛的感觉也渐渐变得不那么真实,就像这场变故仅仅只是一个梦。

也许她随阿爹返回京师也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在墨凉,每天为家计奔波,偶尔带着小翠花跑去严禁捕鱼的护城河偷偷垂钓增添伙食,偶尔坐在家中挑灯熬夜战刺绣,间或跟败家的大哥绊个嘴,或者给招蜂引蝶的阿爹解个围……

然后三不五时在大街上偶遇蓝漪,看他笑得柔情似水,如沐春风。

花小术缓缓睁眼,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屋内点了烛灯,明黄的火光恍恍惚惚,白壁上映着床榻与幔帘的影子,她的身影随着自己微微动作,而榻沿似乎还伏着一个人。

她支撑起身,只稍一动,那人就醒了。

刚醒来的蓝漪大抵睡得有些迷糊,他眼底凝霜,聚着凛冽的冷气,不同于平日流露表面的温雅,更近似于骨子里间或暴露出来的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