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砰一声巨响,门从外头撞开,冷风咻咻,直灌入室,吹散了一室暖香。

屋里的人纷纷侧目,就见门口站着个人,面沉如水,冷若冰霜。不知是天气冷的缘故,还是他由内而发的凛冽寒气,冻得人忍不住猛打一个寒战。

“你跟她说了什么?”蓝漪的声音很冷,冷得瘆人。

蓝霓张口哑然,一时竟忘了口中未吐完的那个字。

花小术被风呼得瑟瑟发抖,她瞪向堵在门口的蓝漪:“你干什么?赶紧把门关上。”

蓝漪顶着黑沉沉的脸,默默走进来,默默把门带上,然后默默挤到蓝霓和花小术中间,如临大敌地护在小术面前:“你不要在小术面前胡说八道。”

“……”

花小术直接上手拍开他:“那你实话告诉我,那年春花宴是你让霓姐姐点我给她弹琵琶伴奏这件事,是确有其事还是凭空瞎说?”

蓝漪背脊微僵,面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惊慌:“我……”

花小术微眯起眼:“你又想瞒了我是不是?”

蓝漪蹙拢眉心,低头不言不语。

“这不是好事吗?”花小术看在眼,心中暗叹:“要不是你,像我这样的人压根就不可能接触霓姐姐,我高兴感激还来不及了,你何必这么瞒着我?”

蓝漪眸中闪烁微光:“你会高兴吗?”

花小术好整以暇道:“当然高兴了。”

蓝漪似是才觉得自己曾经做了件好事令花小术感到高兴了,面上终于展露喜色,与她相视一笑:“能让你高兴就好。”

花小术对他没辙,却不吝于送上一抹舒心的笑。

“……”

蓝霓头一回看自家弟弟这么软,居然很有些不适应。

看来墨凉这些年蓝漪真的改变了不少,可归根结底真正影响他的始终是花小术,难以想象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

蓝霓垂下眼帘,掩去心中复杂之色。她故作幽叹:“都说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小漪有了小术只怕也要将二姐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一叹把花小术和蓝漪的注意力都吸引回去,花小术连忙说:“怎么会呢?蓝大哥在墨凉都念着你的生辰,千里迢迢给你寄了生辰之礼呢。”

蓝漪一听顿觉不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蓝霓扶着发髻上的银簪,笑声琳琅:“你说的可是这支蓝雪花绣翠银簪呀?说起来我还真料不到你这孩子这般心灵手巧,连这等功夫考究的绣翠都能做如此精致巧妙,小漪寄回京时可是千叮万嘱非要我时常戴着,多多记得你的好呢。”

“……”

花小术笑着笑着,忽觉不对。

她们一家在墨凉过得实在是穷,为了养家糊口她做过缝补成衣也做过手帕刺绣,后来还学了绣翠做金银手工艺,给样交货都是跟当做首饰买卖的金缕阁私下打交道,这蓝雪花绣翠银簪确实是她做的,但却不是她送给蓝漪的,而是蓝漪真金白银从金缕阁买回来的!

蓝漪是怎么知道这是她亲手做的?又是怎么知道她会做这种绣翠?难道是金缕阁的老板见钱眼开背地里偷偷把她给卖了??

花小术满腹疑虑,而蓝漪只是想跑。

他当然知道花小术会做绣翠,还知道这是花小术亲手做的,因为金缕阁压根就是他开的。

那个被小二称为精打细算黑心肝的的金老板只在花小术面前温厚善良如弥勒,因为他仅仅只是日常打理事务的台前掌柜,宽待小术提供便利完全出于奉命办事。

花小术哪里知道,当初蓝漪在墨凉暗中投放多少种子,包括金缕阁还有明泉武馆在内在短短几年内的悄然崛起都是他的手笔,为的不过是在墨凉稳稳扎根,假以时日能够长成花小术的荫庇。

可惜就可惜在,他们离开了墨凉,终究又回到了京师。

事已至此,花小术不好当面发作,只得偷偷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回头再说。

就不知这个眼神蓝漪是怎么理解的,满布阴霾的面容没由来地多云转晴,瞬间变得阳光璀璨。

第10章 都怪红颜祸水

蓝漪的突兀介入打断了花小术与蓝霓的叙旧,而蓝霓似乎也没有了继续原话题的意思。她伸手碰了碰渐凉的杯沿,在华青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从前只觉得日子怎么过都是慢,哪知一出了那宫墙,时间眨眼就溜过去了。”

花小术注意到她的动作:“霓姐姐,你要走了?”

蓝霓苦恼一笑:“我倒是希望今夜就这么留在家里宿一宿,可惜与我同行的那位却实在是留不得。”

说着,她眸光流转,轻轻牵起花小术的手:“不若你随我一同回宫,今夜我俩可以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花小术发愣一下,蓝漪已经脸黑如墨。没等他上手去掰,蓝霓已经主动松开了手,掩唇轻笑:“逗你玩的。”

“……”

“不过,以后总有这么个机会的。”似乎这么玩心大起有违于蓝霓平素身为皇后的端庄得体,她稍稍舒眉,对蓝漪说:“这趟回来还没能好好与小漪说会儿话,不如你陪一陪姐姐回厅堂去吧?”

蓝漪眉心蹙动了下,看上去并不乐意,意外的是他也没有拒绝。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离开之前,蓝漪一遍遍小声叮嘱,花小术脑袋点了又点,不知道的还当他这是千里远行,不放心独自在家的碧玉小娘子……

花小术歪头想了想,总觉得这种比喻好像不太恰当。待目光接触到蓝霓戏谑的眼神,花小术不自觉双腮发烫……果然很不恰当。

姐弟二人离开漪澜居之后,沿着红柱廊道徐徐前行。

这些年来久居深宫,蓝霓习惯了缓步慢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却不知蓝漪因何走得比她还慢,不稍几步就被抛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