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术双手僵在半空,最终选择放在他的双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似是安抚。
“你不要这么排斥过去,我想……我应该并不讨厌那时候的你。”花小术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由衷地对他说:“你应该给自己多点信心。”
蓝漪半睁双眼,浮掠着异样的情愫,在花小术看不见的地方。
他重新垂眸,悄无声息地掩盖无踪。
*
月影疏斜,落在了客房的地板上面。
被送进客房的薛滢蓦然睁开眼睛,她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所至身的漆黑屋子,悄然动身自榻里爬起。
确实无人看守,薛滢简直大喜过望,脚底抹油趁势就溜。她早就醒了,只是碍于深入敌营,轻易不敢妄动,只待时机成熟立刻就跑。
说起这次的行动薛滢就后悔死了,明明有错在先是蓝家,如今她却落下把柄成了理亏的那一个。
正因听闻皇帝对蓝家诸多偏坦,她爹才会坐在家里愁白了头,她才会这么按捺不住跑来救人。最倒霉的是现在弟弟没救成,自己反而招惹一身腥。
她生怕蓝家来个恶人先告状,那就真的跳进黄河怎么洗也洗不清了!
薛滢趁夜逃跑,出奇顺利的潜逃让她心存侥幸,又让她有些意外不安。不过薛滢没有多想,打算趁势探得弟弟下落,她不甘空手而回。
薛滢在蓝府探索之时看见一处荒芜小院,远远看去阴森诡怖,明明杂草丛生了无人迹,奇的是屋里黑灯瞎火漆黑一片,廊道却有孤灯恍惚摇曳。
这样的地方显得格外诡异,薛滢打那经过,立刻生起了敬而远之的心。
就在她转身之际,门内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狠狠吓了她一跳。
薛滢惶惶回头,死死盯着那扇门,心跳如鼓。
周遭已经恢复死寂,方才那一下如同她的幻觉,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薛滢心头一悬,她猛地转身。身后不远的宝瓶门后徐徐走出一人,他手里举灯,橘黄色的火光印在没有表情的侧脸上,衬着凄迷月色显得格外森冷。
这个人正是白天扬言杀人者,当时薛滢并不知悉他的身份,如今已经猜出来了,他正是传闻中的蓝漪。
薛滢心下惴惴,不安伴随恐惧在心里逐渐放大。她不是个胆小的人,但自方才受到门内一声撞击所惊,她盯着蓝漪冷清的面容,直觉危险无比。
蓝漪容色淡漠,他并不看薛滢,只是抬指指向那扇门扉,灯芒在眼底恍惚跃动:“你的弟弟,他就在那里。”
第14章 笑得心无城府
“……他在那里?”
薛滢下意识回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古旧褪色的赤木门,门扉后面一声不响,再没有任何动静。
冬夜的冷风吹得薛滢瑟瑟发抖,蓝漪的一句话更令她遍体生寒——难道说刚才从里面撞门发出巨响的人是薛浔?
她唇齿打颤,又惊又气:“他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蓝漪不紧不慢地扫了她一眼:“你可以自己去看。”
薛滢浑身一震,她狠咬下唇,满脸防备:“你该不会还藏着什么阴谋诡计想要设计陷害我吧?”
“陷害?”蓝漪眉梢挑动,似是觉得这个词有些滑稽可笑:“就你?”
被人这般轻看小瞧,薛滢气不过,却又不得不沉住气。需知男女实力差距悬殊,而她人在对方的地盘上,无论如何当下处境对自己都是不利的:“我承认,是我弟伤及无辜有错在先,可归根结底事出起因始于一件细碎小事,只要你肯答应放人,我立马让他跪地磕头给你们道歉,甚至要我们薛家大造声势给你赔个不是亦无不可……”
“细碎小事?”蓝漪声音徒然冷了下来:“他动手伤人,致其受伤流血。而今我的人还伤口未愈,每日需要大夫看护诊治,你觉得这是一件细碎小事?”
薛滢微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那位姑娘的伤势也不是特别重,就算你要以牙还牙,打骂也得有个度啊。我弟被你抓了这么久,该受的罪怎么着也受完了吧?”
“可他扬言要我生不如死。”蓝漪打断了她:“我倒要让他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灯影随着被风拂动的灯笼晃动,昏暗的面容显得模糊恍惚,薛滢看不清,却感觉到他在笑。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他平素就是个口无遮拦的蠢货,骂过的人不知凡几。难道你连这等口头逞能的小技俩也要与他计较?”
“是又如何?”
蓝漪斜去一眼,似笑非笑:“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个疯子吗?”
薛滢张了张嘴,卡在喉间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
是了,她怎么会忘记?眼前之人可是个肆无忌惮的疯子!
站在她面前的蓝漪就像是只残忍嗜血的凶兽,顷刻就会扑向自己狠狠撕碎她的血肉。薛滢没忘记方才那空洞寂静的院子里蓦然撞出来的巨响,她突然不确定起来,不确定她的弟弟是否还能存活,而自己又是否能够平安活到天明……
一声轻笑惊醒了薛滢,她蓦然一颤,如临大敌地往后退,恶狠狠道:“姓蓝的,我薛家招惹了你们蓝家是我们倒霉,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我爹并非只拿朝廷俸禄不事生产的酒囊饭袋,倘若我们姐弟二人有个好歹,纵然你们蓝家有圣上偏帮,我爹也绝不会擅罢甘休,势必倾尽所能与你们蓝家抗争到底!”
明明说着威胁的话,但薛滢的惧意却溢于言表。
“你怕什么?”
薛滢抖了抖,复而抬首盯着对面说话的人。
“怕为了你那不知所谓的弟弟而妄送自己的性命?”蓝漪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就像是在看一名跳梁小丑:“他就这么重要?比你自己还重要?”
“其实你心里巴不得他就这么死了吧?”
薛滢双瞳骤缩,她声音发颤:“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