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改天我找她问问。”蓝漪咯咯笑过,想到什么又重重地哼声:“正好问问她那天把小术找进宫存了什么阴谋……”
蓝磬边笑边摇头,蓝漪睨了他一眼:“我今天听花叔说了,你会解决乔家那门亲事的对不对?”
“嗯。”蓝磬淡淡应了声,继续夹面。
蓝漪凑过去郑重宣布:“我要娶小术,我一定会娶小术的。”
“现在不行。”蓝磬说:“不过待我把事情解决了,以后你想娶谁都你自己说了算。”
虽然前一句不中听,后一句蓝漪还是很受落的:“行,反正我需要点时间准备聘金彩礼,你也别让我等太久。”
“不会的。”蓝磬有些哭笑不得,笑过之后容色渐渐淡去:“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他慢条斯理地将面与汤都吃干抹净,这才搁下筷子:“好了,你这碗面我吃完了,不过我看不出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又要我吃完这一顿今后都别再吃面了?”
蓝磬不认为蓝漪下碗面汤是为有求于人,要知道他这弟弟素来有事直接说,不会做无事献殷勤的把戏。
“没,你随便吃。”蓝漪确实不没什么殷勤要献给他哥,老实交代:“我就是刚刚在书房写字写得有点饿,跑进厨房烫宵夜,一不小心把面放多了,索性给你也捞一碗。”
“……就这样?”所以其实面也不是特地下给他吃的,就只是顺便而已?
蓝漪反问:“不然呢?家里就咱俩,不捞给你我也不知捞给谁,难道真要三更半夜给宫里的二姐送碗面?”
蓝磬眉梢松动:“也对。”
无论府里住了多少人,只有彼此才是对方的兄弟、是对方的亲人。
“小漪,当初我们把你从墨凉召回来,是因为霓儿她……”蓝磬张了张嘴,嘴里的话一顿,慢慢又说:“霓儿她真的太想你了。”
“我的令牌不是被你拿走了么?”蓝磬温声说:“你知道她疼你的,没事多点进宫看看她、多点陪陪她,宫里不比我们这,她独自一人会寂寞的。”
蓝漪并不特别喜欢皇宫那个地方,不过听他说的这么郑重,思及那是自己最喜欢的姐姐,于是点了点头,勉为其难道:“知道了。”
第79章 花爹有没有用
虽说这次回京花小术听说了不少有关阿爹的当年事迹,可能在很多外人眼里他是一个出群拔萃的杰出人物,但在女儿眼里的这个爹,除了吊儿郎当不靠谱,貌似真没见过什么值得赞喟的惊才绝艳。
在她有限的记忆当中,阿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地方小吏,荣升京官从六品已经感恩戴德,哪能指望那么多。
花小术的顾虑真的无可厚非,毕竟十数年前的她年纪还很小,并不清楚她爹当年所处的位置有多高,也不知道她爹那会儿的杀伤力有多强。
花家起初流贬出京,去的并不是墨凉,官职也没有后来的那般低,只不过是伴随一贬再贬的辗转过程,官职一降再降,地方越贬越偏,最后贬到了墨凉那等山旮旯,随后十年还一直不得量移。
但凡看过花爹坎坷心酸的流贬履历,任谁都能挑出个中毛病:这人妥妥得罪什么高官,否则咋能衰成这样?
要知道当年的墨凉可不如现在这般清净淳朴,地处偏远名声臭烂,商贾垄断自成小国,官府虚设地痞横行,可谓民不聊生乌烟瘴气。
被贬至此地与流放塞外着实别无二致,落脚当地的头几年一家老少吃了不少苦头,似乎恰恰如了某些有心人的愿,这才勉强消停了几年。
这也正是当初为什么威远侯遭受质疑的主要原因。既是能够一手遮天的京中高官,又与阿爹有所摩擦过节,在没有回京之前,花小术能想到的除了威远侯也没谁了。
不过这种说法很快就被她爹给推翻了,毕竟他对这名自小一块长在的义弟那耿直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而比起威远侯来在京得罪过的人其实是真的不少。
实际上意气风发了不少年,花爹所积攒下来的大仇小怨不只一丁半点。一朝落马万人唾弃,多的是人落井下石,多的是人打算趁机搞死他。说不定每个人正好都动了点手脚,才会被整得这么要命这么惨。
花小术转念想想,以目前他爹拉起来的仇恨值保守估计,足见当年绝逼也不是什么讨喜的存在。
无论如何,饶是曾经风光无限,谁敢保证现在也能大放异彩?
总而言之,花小术对爹真的没信心,就怕蓝相期望过高失望更大。
花爹到底有没有用,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花小术太久就已经见真彰了。
其实他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霍大人最近惹了大麻烦,不仅乌纱不保,可能还会要人头。
这事说起来,还要从花爹被踢去户部打下手时说起。当时除却他之外,其余部门相继好些被上司‘借’给户部打下手的同僚。彼此有些同病相怜的话题,花爹平素又是个自来熟,在相互没有什么有关情感的矛盾前提下,初打相识的人多半都会乐意与之结交往来。
熟络之后,相互之间的某些话门也松动不少,比如各部门内的小九九,或者这场清算背后五花八门的弯弯绕绕,给十年流贬在外的花爹增添了十分丰富的八卦,也从中打探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在为时半个月的清算过程中,花爹偶然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出现在上一次清算的官员名单之中,不凑巧的是今次未能有幸得见,因为他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位大人姓陈,追溯回来他与吏部尚书霍大人是同期生,从前还做过几年的同窗。只不过霍大人早他一轮中榜入仕,同年出榜的陈大人只能等到三年之后重新参加秋闱,这才得以入仕为官。
只是入仕之后,彼此的仕途走向却也大相径庭。陈大人的运气并不好,他原就任于户部作了一名司庾大夫,行事作风尚算中规中矩,为人老实也不与人交恶,到了绩效考核即将升迁的那一年,突逢老父病变身逝,不得不回乡丁忧守孝三年。服阙回来又是三年,因绩效不显被降职贬调地方为官,辗转升降好几次,原本有望回调京师的他最终却不幸在半途染疾给死了。
这次清算花爹结识了几位户部的大人,部分与这位已逝陈大人有些交情,谈及旧人旧事很感慨,被借调到户部帮忙的各部官员心里也挺感慨。
人说进士及第有多难,未知入了官场才是真的难。被踢到户部打下手的各部官员最有发言权,他们绝大多数或得罪上司,或出身贫寒,往往不受重用或被人排挤,想要绩效上去并不容易,不像那位已逝的陈大人只是差那么点运气,好歹差点就升了。
而他们这行人可就说不准了,过个几年只怕也是外放的命,一辈子漂泊在外,甭想回京。
当然,这里面还有十分特殊的范例,就比如花一松这样子的。虽说仕途不顺坎坷十年,怎么着年轻时候也风光过,现在还能重返京师,不仅深得上头器重,身家背景据说还很硬,四十来岁正当壮年,虽说这会儿还混在了他们这些人里面,不过可以预见未来必能爬得更高,与他们完全不是同路人。
思及此,大家不禁争相攀交,就盼着将来哪一天花一松翻身了,也给他们提擢提擢。
花一松但笑不语,私底下还真给蓝相举荐了几个人。当然,如果自身技术不过硬,有人保荐也没用,今后还得看各人本事与造化。
话走远了,其实花一松与他们探讨这个层面,还真不是纯粹为了感慨仕途坎坷做官难的问题。花一松之所以记得这位陈大人,倒不是说曾经私交有多深,只不过彼此有点渊源而己。
这段渊源,不巧就与霍大人有关。
虽然霍大人现在成了花一松的顶头上司,实际上花一松入仕早,少年得志年轻有为,比霍大人早了整整三轮。霍大人科考那一年,蓝家还没起来,权倾朝野的还是花一松他老师、如今荣休故里的陆老太爷。
科考作为朝廷储备官员的预选大比,陆太师往往很重视,偶尔会派自己门下的学生亲去督察走访,比如他最属意的花一松。那一年花一松恰恰相中了一份十分心水的考卷,鉴于那篇文章很对胃口,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待放榜之后他还特意去查了下那份考卷的归属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