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杏林春暖 欣欣向荣 3376 字 20天前

伙计见他穿的体面忙招呼:“这位公子您是瞧病还是抓药,瞧病这边儿,抓药您可在这人排着,我们回春堂的伙计手底下利落,您别看排着队,一会儿就能倒您了。”

伙计正热情的招呼着,张思成正好走进来,看见林杏脸色一喜:“林兄弟真是你,这些日子听不见你的信儿,可把我担心坏了,走,咱们里头说。”让着林杏去了后院。

伙计挠挠头:“这位公子是东家的朋友?”

掌柜的点点头:“这位是咱们回春堂的大股东,以后眼睛睁大点儿,这位再来直接让进去。”

伙计愣了愣:“不说咱们回春堂的大股东是宫里的御药房的大总管吗?”

掌柜的抬手就给了他巴掌:“胡说什么,大股东就是大股东,什么大总管,这话再叫我听见,就滚回家种地去。”伙计急忙闭了嘴。

一个伙计从后头出来:“掌柜的,东家叫您过去。”掌柜的急忙往后头去了。

林杏跟着张思成进了回春堂后院,才知道这铺面为什么值钱了,前头的门面位置正,刚好在两条路的岔口上,四通八达,人来人往,最是热闹,这后院却又闹中取静,僻处两个老大的院子,盖着整齐的青砖房,一边儿是伙计的住处,一边儿是存放药材的库房,中间一间屋子是个小厅。

张思成让着林杏坐下,差了个伙计去叫大掌柜,方道:“前些日子听说林兄弟去了洒扫处,劳烦孙世伯帮着扫听了几次,孙世伯说你这事儿是皇上亲自发落的,没人管的了,我这心里急的什么似的,不想,你就出来了,倒是怎么回事?”

林杏笑道:“宫里当差,今儿不知明儿的事儿,能过一天是一天,进了洒扫处倒好,不然,我还出不来呢 ,如今名儿挂在安乐堂,我在安乐堂前的胡同里买了个院子住,以后出来进去的反倒自在。”

张思成是生药局的人,自然知道安乐堂是怎么回事,一想就知道林杏是托病出来的,才放了心。

说起囤药的事儿,大掌柜正好进来,张思成笑道:“这是我的族弟思远,虽说学了几年医,却跟我一样无大成,倒是买卖一道历练了出来,我在生药局总不得闲,就让他看着铺面当了大掌柜。”

张思远上前见礼:“思远见过林公公。”

林杏:“大掌柜别客气了,如今出了宫就别叫公公了,让人听去不好。”

张思远倒精明,立马道:“思远见过林公子。”

林杏点了点头:“ 咱们去瞧瞧药库吧。”

张思远引着两人进了旁边的院子,叫看库的伙计开了锁,不免有些担忧的道:“咱们囤的药是不是太多了点儿,库里可都满了,这眼看着就开春了,若今年的新药下来,这些陈药可砸咱手里了。”

林杏抓了把黄连看了看成色,暗暗点头,张思成倒是行家,囤的都是最好的一等货,听见张思远的话,笑道:“放心吧,如今御药房的生药都从回春堂走,多少存货都出的去,之所以囤这些药就是怕今年的收成不好,雪大,易闹灾,这不管是旱是涝,都会影响新药的收成,估摸着,两年内再也见不着这么好成色的黄连了,尽管收,银子不够,我哪儿还有一些,先拿来使着,地儿不够,就赁个库房,不过,这些药得勤倒蹬,万万不可受潮,另外,也可多炮制一些常用的中成药,例如清温散,祛暑丹这类的。”

张思成点头:“我们家原是有成药作坊的,专门炮制成药,后冯家出了坏门,衙门寻借口封了,加上回春堂落在冯家手里,单留着成药作坊也没什么用,就关了,不过,几个手熟的伙计却仍在家里养着呢,家父临去前一再交代,只我们有口饭吃,就不能薄了那些伙计,我这儿正想着等回春堂调理顺了,便重开成药作坊呢,只是我张家历来是以生药起家,虽祖上出了几位神医,却并未承继下来,成药方子也遗留的不多。”

林杏看着他笑:“思成兄还真是守着金山要饭,孙大人可是太医院院正,御药房的御药,大都是孙大人经手研制出来的,孙大人跟令尊交情莫逆,两家更是世交,帮这点儿小忙还不容易,御药房的御药方子虽不能整个拿出来,只稍做改动,增减一两味药,换个名儿不就得了。”

张思成蹭的站了起来:“林兄弟先坐着,我这就去找孙世伯。”不等林杏再说话,人已经走了。

张思远忙道:“林公子莫怪,兄长一直心心念念着重开成药作坊,这一有主意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林杏:“思成兄倒是个急性子。”

两人正说着,外头伙计跑了进来:“掌柜的您快去瞅瞅吧,外头来了个蛮横的书生说要砸咱们回春堂呢。”

张思远一惊,忙出去了,林杏也好奇的跟了出去。

一到外头就见坐堂大夫哪儿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林杏跟着张思远挤了进去,看见坐堂老大夫看病的桌子都倒了,写方子的笔墨纸砚落下来,泼了一地墨汁。

老大夫年纪不小了,看着得有七十多 ,气得胡子直抖,指着书生:“尔一个读书人,怎如此蛮横不讲理,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你怎就知我,开的方子不对症?既你自己会瞧病,还来回春堂做甚?”

那书生道:“我这病本不就不是什么大病,不是杜兄非劝着我来回春堂,我才不来这儿找不痛快呢,你们当大夫开药铺的最是黑心,明明小病非要当大病治,明明开便宜药就能好,非要挑着贵重的药开,就为了赚银子,你给我开的那什么虎睛丸,一粒要一两银子,你让我吃二十一粒,岂不就是二十一两银子,又不是人参灵芝草,世上哪有这么贵的药,不是黑心是什么,今儿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报官,看不封了你们这黑字号,如今想来,昨天在前门大街救我的那个人,弄不好也是你们一伙的。”

林杏愣了愣,子苓靠近自己耳边道:“林哥哥,这不是昨儿晚上您救的那个书生吗,还真不知好歹,您救了他的命,他倒一点儿都不领情,反怀疑您是骗子。”

张思远一听报官,心里可打了个突,虽说官府都打点过了,到底是买卖家,最好还是别沾上官司,名声不好听,忙一拱手:“这位公子,在下是回春堂的掌柜,您对本店有什么不满,可对在下说,在下一定给您满意的答复。”

那书生看了他一眼:“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这大夫为什么给我开这么贵的药?昨天前门大街那个小子是不是你们一伙的?”

张思远客气的道:“这人太多不好底细说,不如公子跟我进里头再仔细商谈。”

张思远话音未落,就给那书生打断:“就得人多才好,让别人都看看,你们回春堂是个怎样的黑心药铺,我哪儿也不去。”

张思远不想他如此难缠,正不知如何是好,林杏开口道:“这位公子,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黑心药铺,要骗你的银子,依我瞧,大夫开的虎睛丸正对你的症候。”

书生上下打量她一遭:“你又是谁?莫非跟这药铺也是一伙的。”

林杏:“观你面色,必有积热藏于内,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今早是否流过鼻血?”

书生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周围人都好奇的看着林杏,林杏却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开口道:“刚老夫切你的脉象,乃积热内蕴动血生痰之症,若不及早治,必成顽症,因此才用虎睛丸,虎睛丸对风痫之症有奇效,正对你的病症,不想你却以贵为由,胡闹起来,当真有辱斯文。”

书生:“便如此,什么药这般贵,竟要一两银子一粒。”

林杏道:“这个在下倒是知道,这虎睛丸,顾名思义,自然需虎睛1对,再有朱砂半两,麻黄半两,钩藤半两,铁粉3分,防风3分,子芩3分,川大黄3分,龙齿1两,银屑3分,栀子仁3分,羌活3分,柴胡半两,白鲜皮半两,牛黄半两,雷丸半两,沙参半两,细辛1分,石膏1两,川升麻半两,蚱蝉4枚,更要精细研磨,费时炮制方可成药,先不说别的,就是这一对虎睛,可是你那二十两能买来的吗,一两一粒已是极便宜公道的了。”

书生脸色通红:“你,你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药,况且,我觉得自己好的很,根本不用吃这样刁钻的药。”

林杏挑眉看着他:“既然你好的很,来回春堂做什么,逛景儿也没说往药铺来的。”

正说着,忽挤进来一个人:“文兄不可莽撞。”看见林杏不禁道:“公子原来是回春堂大夫,文兄,快来谢过这位公子,若不是这位公子巧施妙手,为你吸出喉中血痰,文兄之命休矣。”

那书生指着林杏:“昨天晚上真是他?他跟回春堂不是一伙的吗?”

林杏看了他一眼:“早知你是个这么糊涂人,昨儿我真不该多管闲事,就让你抽死,倒省了许多麻烦。”

“你,身为大夫,济世救人乃是本分,怎可这般说话。”

林杏嗤一声乐了:“那在下可要问问了,身为读书人的本分是什么?难道不该是读圣贤文章,行君子之风,你如今跟个泼妇骂街似的,在回春堂又喊又叫的,老大夫说你一声有辱斯文,是人家有涵养,照我说,你这样的就是斯文败类,便是再读一百年圣贤书,也是狗屁不通,趁早回家种地抱孩子要紧,你这样的人要是高中当了官,可真是老天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