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赟:“……”
庚太傅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各不相让,佯咳一声,强忍着笑意道:“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多谢太傅!!”得了允许,小石头高兴坏了,当即便向庚太傅行了个大礼,而后又向赵赟告退,也不待他发话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赵赟看着他欢天喜地地离开的身影,片刻之后,冷笑道 :“当真是头发短,见识也短!”
庚太傅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赵赟察觉他的视线,清清嗓子道:“朝廷加开恩科,春闱的日子眼看便到,原本朕是任命吏部尚书当主考官,不料他昨日旧疾复发,只怕难以履行职责,朕欲请舅舅代主考一职,舅舅意下如何?”
庚太傅哪有不肯之理:“臣领旨。”
赵赟伸手扶起躬身行礼的他:“舅舅不必多礼。”
只因也有亲人参加今科考试,故而凌玉也多少有些关注。随着各地纷争渐平,上科被耽搁在路上的举子这一回都提前抵达京城,准备即将到来的春闱。
梁淮升更是吸取上一科的教训,提前了半年从家中出发,如今便暂住在凌大春处安心备考。
此刻,杨素问正抱着小泥巴在怀里逗乐:“到底还是姑娘好,这般乖巧,也不闹人,不像我家那个,闹起来能把人给烦死,早知道就生个女儿好了。”
杨素问与凌大春的儿子小灼儿,比小泥巴大六个月,已经会爬了,又是个好动的性子,大人们一个没留意,便不知钻进了何处。
凌玉觉得好笑:“既如此喜欢女儿,再给小灼儿生个妹妹不就行了。”
杨素问轻轻掂了掂怀中的小小姑娘,继续道:“上回也不知他是怎么爬到了梁姐夫屋里,把他的书册弄得乱七八糟,你大春哥气得拎起来就打,又忙给梁姐夫赔不是。只我瞧着梁姐夫那脸色,当真是气得不轻,偏又不好说什么,大半个月整张脸都是阴沉着的。”
“读书人最是爱惜书本,倒也不奇怪。想当年我不小心把爹的一本书给弄丢了,被他追了半条村。”
想到小时候那些事,凌玉也不禁抹了一把心酸泪。
杨素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竟不知,你还有这般淘气的时候。”
凌玉又是一声长叹:“并非我淘气,着实是个意外,意外!”
两人正说笑着,小石头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他的叫声便传了进来:“娘,小泥巴呢?”
话音未落,人已经闯了进来,一见屋里的杨素问,便乖乖地停下了脚步:“舅母。”
“许些日子没见,小石头愈发知礼懂事,像个好哥哥了。”杨素问笑着夸他。
小石头近来最喜欢的便是人家夸他是个好哥哥,闻言得意极了,偏还要装出一副谦虚的模样道:“舅母过奖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杨素问被他给逗乐了。
小石头跑到她身边,轻轻握着妹妹的小手,看着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蛋,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比大殿下的弟弟可爱多,也好看多了。
京城聚集了各地待考的举子,客栈酒楼等处人满为患,饱读诗书的年轻人聚集一处,自然便会有些争论。
恰好此时,前线程绍禟又平定一城的捷报传了回来,街头小巷都在传着“煞神”程大将军的事迹,甚至还有说书人据此编了些故事,偏还吸引了不少百姓去听。
而随着朝廷大军继续挥师南下,启元帝在朝堂上“以暴制暴”、“以恶治恶”的那番话也渐渐流传了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当下在清流学子中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民间自来便有关于新帝残暴之类的传言,如今新帝的这一番话,更是坐实了这传言,再联想程绍禟统领着的朝廷大军连降兵都斩杀的种种事迹,一时间,煞神之名流传得愈发广了。
有人直接便将程绍禟等同于暴君手中一把长.枪,暴君指向哪便打向哪,这会于领兵南下平乱,平一城又继续下一城,所作所为,与暴君如出一辙。
自然,也有人认为,乱党匪类自该千刀万剐,程绍禟此举,平民愤,慰民心,并无半分不妥。
争论愈来愈激烈,而作为舆论中心的程绍禟却不得而知,宫中的赵赟纵是有所耳闻也是嗤之以鼻,随即抛之脑后。
唯有凌玉听罢连连叹气。
当初程绍禟还忧心陛下在民间声誉受损,却不曾想转眼便又轮到了他。
“爹说让你不必在意,公道自在人心,说妹夫不好的,不过站着说话不腰疼,人云亦云,引人关注罢了。”凌大春特意过府劝她。
“而替妹夫说话的那些人,大多来自平江以南一带,这些人亲身经历过被乱党匪类祸害之苦,他们的话,才更能说明陛下与妹夫的决定并没有错。”
凌玉沉默片刻,忽地问:“我听闻姐夫昨日从你们家中搬走了?”
凌大春一愣,随即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听他说是结识了几位饱学之士,大概是想着彼此有个照应,也能交换一下看法心得吧!”
凌玉点点头:“原来如此!”
第112章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凌大春有几分迟疑地问。
“你指的是哪方面?”凌玉反问。
“就是关于大姐夫的。”
凌玉替他续上茶水, 不紧不慢地道:“我只是觉得他在这个时候搬走, 许是另起了心思。毕竟你也是知道的, 读书人最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如今绍禟在民间饱受争议, 名声并不怎么好,而他临考在即……”
凌大春一听便明白了, 皱起了眉:“你是怀疑他害怕绍禟连累了自己, 所以才会搬走的?”
“但愿是我多心了。”
凌大春低斥道:“确是你多心了,一家子骨肉,心里哪会有这般多的弯弯道道,大姐夫一早就提出想要搬出去,也是为了能多与饱学之士接触,开开眼界, 对他日后应考多有帮助, 只是爹娘一直不同意。如今因为小灼儿整日闹腾,爹怕耽误了他温习,故而才松口同意他搬出去的。”
凌玉点点头:“原来如此。”
“你一个妇道人家, 安安心心在家里侍奉婆母,教养孩儿便是, 旁的操那么多的心做什么?还有你名下的那几家铺子,我也替你物色好了信得过之人, 日后把生意交给下头的人打理, 你只要对铺子里的账目做到心中有数, 不轻易教人蒙骗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