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姒一边喜爱着这样的相处,一边又担心这不正常, 她是头一回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别的经验可借鉴,只能稀里糊涂地走下去。
……
翌日,姜煜如约去了郡王府。
这是河西郡王在京城的府邸, 常年不住人,唯有几个下人日日清扫着冷清的宅院,如今郡王府迎来了它的小主人, 倒一下子热闹了些。
江临初在院子里耍戟,一旁的辛来恭恭敬敬地捧着汗巾。
下人直接将姜煜领到这里,行礼后无声退下。
江临初不停,姜煜便也不出声,只静静地观察他。
短短的时间里,姜煜瞧出江临初的一招一式里都带着戾气,仿佛发泄心中郁气一般。而一旁的辛来身姿板正,眉眼端凝,是练家子,且身手不俗,就算在郡王那里也是颇受重用的人物,如今却毕恭毕敬地侍奉江临初。
江临初停下来从辛来手中抓过汗巾,擦去了脸上颈上的汗,而后随意地丢给辛来。他对郡王大概恨意不减,连带着对郡王身边的人也并不仁慈。
大概会有人觉得他一边享受着郡王给的权势地位与财富,一边又深恨着郡王,是典型的白眼狼。姜煜却很能理解,在江临初心里,这大概也是报复郡王的一种手段,如果他当真和郡王划清界限,从此陌路,反倒叫郡王好过。
但这不妨碍姜煜抓着这一点攻讦他。
正如江临初也洞悉着姜煜的冷漠之处。
冷漠?他江临初难道就是个热心的大善人了?
“世子,姜某特来登门道谢,多谢世子对姜某未婚妻出手相助。”姜煜甚至没有重读“未婚妻”三个字,便是自然而然地宣示主权。
江临初偏过头,笑看姜煜,“姜公子一如既往的虚伪。”
姜煜笑而不语。
“不过姜公子十年如一日地伪装,直到面具长到了脸上,倒和真的没有了区别。”江临初意味不明地叹一声,“师妹年纪小不经事,偏被你迷了去。”
说到宁姒,姜煜面上地笑容真切了些,“奉劝世子莫要小瞧了她,姒儿妹妹并非天真不知事,有时候她看得比谁都要明白。”
宁姒当真不知姜煜的性情吗?或许早在从边疆回京的路上,姜煜破天荒地选择出手相助时随从那一个惊讶的眼神便能瞧出些许。
但姜煜对幼童又保有怜悯心,所以在蜀中时才会帮助那个时常面对生父菜刀的女童。宁姒见他伤势,气得说了句什么来着?她说,“你不是不爱管闲事的么?”。
姜煜便知他早已被宁姒看清。
但她还是喜欢他。
江临初瞧见姜煜勾起的唇角,心里不爽,“你不过胜在比我早一些遇见她,那时师妹对兄长的期盼得不到满足,便在你这里找补。”
姜煜轻轻挑眉,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说法。
听他笃定的语气,想必是宁姒亲口与他说的。
果然,“这是师妹亲口所言,姜公子,若是换了一个人来,遇见那个时候的她,想必也能得到她的喜爱。”
直将宁姒与姜煜之间的感情贬得如同街边论斤贩卖的大白菜。
姜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走近了一步,“世子以为姒儿妹妹什么样的都能喜欢?若是肤浅至此,早在我离京那三年内,她便转头去其他人那里找补所谓的‘对兄长的期盼’了。”
他丝毫也不像寻常陷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一样患得患失,姜煜的内心更为强大,面对情敌的挑拨离间寸步不让。
若连他也怀疑这份感情的真挚与独一无二,江临初势必会发起猛攻,步步紧逼,直到他丢盔弃甲。
姜煜漫不经心地拨着腕上的手串,“世子,姜某无意向你炫耀,却要好意奉劝你一句,姒儿妹妹不是你能撬动的墙角。”
江临初固执地沉默着,瞧不出有没有被说动,只是在气定神闲的姜煜面前,气焰一时被压制。
而姜煜半点没有见好就收的仁慈,笑了一声,问江临初,“世子,姜某很是好奇,两年前你还只是暗暗里搞些小动作,如今我与姒儿妹妹婚事都定下了,你却不管不顾,明目张胆地离间我们,是何道理?”
“我没必要告诉你。”江临初对此有些抗拒。
姜煜撩起长睫细细打量江临初,心下觉得眼前这个眉眼阴郁却秀丽的少年,似乎有个大秘密。
江临初在姜煜面前,有一种紧绷感,而在宁姒身边则是全然的放松,说话时眉眼也舒展,仅仅因为宁姒是他喜欢之人,而姜煜是他的情敌?
姜煜觉得不尽然。
“如果世子是真心喜欢姒儿妹妹,姜某倒能尊重你这个对手,若你只想玩一场撬墙角的游戏,恕不奉陪。”
被姜煜说得如此低劣,江临初眉心一蹙,“姜公子,激将无用。”
“并非激将,而是警告。”姜煜笑了笑,“姜某言尽于此。”
说完一挥袖,转身便走,步子从容优雅,如来时一般。
江临初紧紧盯着姜煜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此人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做派,仿佛没有过狼狈的时候。
他如今贵为世子,早已不是当年寄人篱下的少年,可在姜煜面前,仍旧是那个需要仰望他的人。
姜煜什么时候才能卑微一点?
……
姜煜坐上马车,前往宁府。
平日里当真不能提宁姒,一提便要想她,一想她,便要顶着被宁大学士臭骂的压力前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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