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什么正事不曾?”常氏关心着宁澈的近况。
“澈哥儿好着呢。”宁大学士点了点信上某处。
上头写着,“煜儿托我好生照顾他的大舅哥,姜某必会遵守承诺,亲家也不必担忧。”
宁大学士哼了声,“父子俩脸皮厚成了一个样。”
此时的宁姒正在天香楼,同在一屋的除了姜煜还有兰央。
她与姜煜约好了,却在府门口遇见了神情仓惶的兰央,便将她一道带来了。
兰央像是有事向宁姒求助,却碍于姜煜在场不好意思说出口。
宁姒很少见兰央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疑心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央央,你就直说吧,阿煜哥哥也不是外人,我们可以一起想法子。”
姜煜却站起来,“我出去走一走,姒儿妹妹,你们先聊。”
宁姒抬眼看着他,再看神情明显一松的兰央,只好点点头。
姜煜一走,兰央立马拉住宁姒的袖口,“四四,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宁姒被她的凝重的神情感染,也觉得紧张起来。
“这个月初,我和丫鬟走散了,在一个巷口遇上了登徒子,他……”兰央吸了一口气,“然后杨邵救了我,他用石块砸坏了登徒子的头,我们急匆匆地跑了。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死了!”
宁姒愕然。
眼见兰央的眼眶红起来,心疼地抱住她,“央央,没事了,没事了……”
“那个人还是沈家庶房的公子!可怎么办……”兰央苦恼地捂住眼睛。
“是他先起的歹意,你没有错!”
“可他死了!我们纵然是对的也成了错的!”兰央情绪激动,“怎么就死了?明明只砸了他一下……如今杨邵进了京兆府,迟迟没有消息……”
此时叩门声响起,宁姒用眼神征询兰央,兰央用手帕匆匆擦了泪,轻轻点头。
“阿煜哥哥,你进来吧。”宁姒喊道。
姜煜走过来,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没有看眼中含泪的兰央,而是直视着宁姒,“此事无法善了,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兰央豁然抬眼,宁姒也惊讶出声,“你知道了?”
“最近几个世家频频出事,便多留意了些。”姜煜面上没有笑容,显得有些严肃,“嘉明郡主不顾沈谢两家的交情,撕破脸也要和离,背后未必没有别人的意思。”
宁姒眨了眨眼,思考着这个“别人”是谁。
“且嘉明郡主拿不出证据,此事本该不了了之,但上朝时皇上却点了大舅的名,告诫他要好生教导子女。”
此事是宁姒和兰央都不知道的,于是两人齐齐惊讶地看过来。
姜煜点到为止,并未细说,“杨郸与沈二姑娘亲事定下,两家却出了命案,按沈家的行事作风,应当会大事化小,可有人却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届时离间了沈杨两家,若是让两家亲事告吹便最好不过了,若不能办到,也可以借机收拾收拾杨家。”
此时宁姒和兰央都心知肚明,姜煜说的“有人”乃是九五至尊。
兰央脱口而出,“为什么?我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杨家更是在沙场上打拼下来的爵位!如今后代子孙不再上战场,只屈居在京城之中,也要遭人猜忌吗?”
姜煜终于露出一个笑来,“那你看我父亲,征战沙场二十余年,立下战功无数,可有半个爵位?先帝给杨家封了宣远侯,如今有人想收回去。”
宁姒怔愣,她全没想到,今上看着那般贤明,心底却惦记着这些个世家,恨不得将世家势力瓦解殆尽。
“央央……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可如今听起来,我大概帮不上忙了。”因为对手是无法撼动的皇权。
这话像是点醒了兰央一般,她急忙抓住宁姒的手,也不顾姜煜还在一旁看着,“祖父说陇西江氏有一枚免死金牌,而宁伯伯是江世子的老师,你是江世子的师妹,所以想要你们家帮着牵个线……”
姜煜轻轻挑眉,忽地想明白了江临初为何连他与宁姒的赐婚也不放在眼里。
“免死金牌?”宁姒惊呼,“真的?郡王那里还有这样的东西?”
兰央点头,“祖父说的,不会有假,是先帝赐予陇西江氏的,可以用三次,如今江氏一次也没有用。”
宁姒闻之心喜,若江氏还有三次免死的机会,卖出去一次的代价也并非兰杨两家承受不起。
“那就好,我可以为你引见江师兄。”
兰央道,“多谢你,四四。”又瞧了眼姜煜,不好意思地说,“事出紧急,打扰你们二人了。”
兰央很快告辞。
姜煜没有当面泼兰央冷水,惹得气氛不快,待她走后才说,“换来免死金牌的代价,或许不比牢狱之灾要小。”
“阿煜哥哥,你说皇上想要收回先帝封下的爵位,那他还肯认先帝赐下的免死金牌吗?”
“不可能不认。”姜煜忽地有些感慨,“没想到陇西江氏拥有这样的赦免之权,却行事低调、偏安一隅,子孙少有跋扈之辈,或许这也是他们身为前朝皇族却能安安稳稳留存至今的原因。”
而京城的几大世家,自诩“流水的皇族、铁打的世家”,几百年来养尊处优、心高气傲,一时松懈便成了别人口中的猎物。
“阿煜哥哥,若你身在杨家,会怎么做?”
姜煜斩钉截铁地答,“自请降爵,上书详述来龙去脉,放低了姿态,用侯爵换来子孙的平安。”
宁姒没想到姜煜会这样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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