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尚药局。

宁婉婉软软地靠在太师椅上,伸出一只皓腕搭在诊案上,上覆着一张白色的绢帕,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御医正小心谨慎地替她号着脉。

等了一会儿,拂衣忍不住心焦地问:“柳大人,我们家姑娘有无大碍?”

柳御医收回手,冲拂衣笑了笑,道:“郡主娘娘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在下开几副药,回去养两天即可痊愈。”

拂衣连连感激不尽地点点头,“那就好,谢天谢地。”

柳御医提起笔蘸了蘸墨,一边写着方子,一边说道:“下次郡主娘娘若是身体不适,只需派个人来通传一下,下官们即刻会前去府里亲自为郡主娘娘诊治,无需郡主娘娘亲自过来。”

宁婉婉漫不经心地说:“我正好在资善堂上课,顺路过来瞧瞧,与己方便,与你们也方便些。”

“原来如此,郡主娘娘真是有心了。”

宁婉婉趁机四下细细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是尚药局正殿,此殿面阔七间,深三间,东面以齐顶药柜相隔成多间,西面以红木屏风隔成一间间办公区域。

看样子东面是药房区,西面是御医办公区,而柳御医办公的地方正好是西面大通间里面。

“那里面都是做什么的?”宁婉婉用下巴指了指西面的那些小隔间问道。

柳御医顺着宁婉婉指的方向扭头看了一眼,笑道:“那里面的都是内御医的办公署。”

尚药局里分内御医的办公署和外御医办公署,内御医就是专门只为圣人,后妃,皇子们诊治的御医,外御医就是专门替宫外的权贵们诊治的御医。

闻言,宁婉婉目光微微一闪,故作闲聊道:“前些日子,我去宝慈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时,正巧遇见了逸王殿下一同请安,当时好像瞧见一名医官正好也在,顺便替逸王殿下号了个脉,还说了些话。我见太后娘娘对此医官称赞有加,心里想着若是以后得了机会,便请他去府里一趟,也好替我祖母看望一下头痛症呢。”

柳御医道:“郡主娘娘说的是许奉御吧,他可是专门伺候太后娘娘,圣人,皇后娘娘和太子的医官,又被圣人加封尚药奉御,赐金紫,身份在我们这里是一等一的尊贵,一般是不出宫的。”

原来替司湛诊治的御医是许奉御。

可是他只伺候太后娘娘,圣人,皇后娘娘和太子。

那也就是说以她目前的身份还近不了许奉御的身,近不了身就不知道他的医案都放在哪儿,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拂衣提着药和宁婉婉出了尚药局。

宁婉婉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已经巳时了,她如今这种状态倒是不便去资善堂上课了,便和拂衣直接打道回了府。

*

夜里,拂衣将刚煎好的药端了上来。

“姑娘,该喝药了。”

宁婉婉歪在塌上看书,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药,随口道:“放这儿吧,凉些再喝。”

拂衣便将药放在了塌上的小几上,转身去铺被子去了。

宁婉婉瞅了一眼还守在附近的沾香,便抬手指了指小几上摆放着的插瓶梅花,道:“沾香,梅花不新鲜了,再去从树上折一只来。”

“欸。”沾香兴高采烈地出门去摘梅花了。

宁婉婉支开二人后,迅速端起药碗,往塌边高几上的君子兰花盆里倒了去,然后若无其事的将空碗放回小几上,继续看起了书。

拂衣铺好了被褥,又往被窝里塞了两个汤婆子。

转身回到罗汉塌边一看,汤碗已经空了,她微微皱眉,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她家姑娘如今喝药喝得似乎太爽利了些,不过这样也好。

“姑娘早些歇着吧,被窝已经暖好了。”

“好。”宁婉婉放下书,下塌,上/床躺下了。

拂衣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被褥,确定严丝合缝时,这才道:“夜里奴婢就在床边守着,姑娘且放宽心睡罢。”

宁婉婉一听,无奈道:“地上凉,你回去暖阁床上睡去。”

“不碍事的,奴婢身子结实。”说着,拂衣放下床帏后,就去外面暖阁的床上,抱来了一床被子铺在了床边的地上,熄了灯睡下了。

宁婉婉等了好一会儿,听动静拂衣好像已经睡着了,她便悄悄地将汤婆子踢到了床角里去了,又将双脚冒了出去,再将双腿慢慢地挪到了被子外面,直到整个身体彻底露在了被子外面……

她想了许久,若想接近许奉御,只能让自己的病看起来很严重,最好严重的能让一般的御医束手无策,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得到借口找许奉御看诊。

*

“姑娘……姑娘……”

宁婉婉的头就像被人摁在了水里,耳朵嗡嗡作响,良久,她的意识才从水里挣扎了出来,耳边豁然开朗。

“……何事?”一开口,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拂衣扶着宁婉婉起身,一摸她的后背,全是汗,“姑娘的身子怎地这般烫啊,寝衣都汗湿了?”

宁婉婉就着拂衣的手起身,刚开口,“我……咳咳咳……”喉咙干涩红肿地忍不住咳了起来,一张小脸白的吓人。

拂衣见状,惊道:“糟了,姑娘的病情恐怕又严重了,沾香,赶紧派人去通知老夫人,好让老夫人拿牌去宫里请御医过府。”

“啊?哦……好。”沾香惊慌失措地往外跑。

“站住!”宁婉婉含住沾香,嘶哑地命令道,“不准去。”

沾香愣在门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拂衣急了,“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宁婉婉拖着沉重的身子掀开被子,下床,语气果决道:“扶我起来,洗漱更衣,我要进宫。”

拂衣急的都快哭了,“我的小祖宗啊,您都这幅模样了,还念着上学的事情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