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容容赶紧柔声道:“不不,已经说完了。”
谢远川抚平被她揉皱的衣角,道:“你后日就穿红嫁衣嫁给我了,不想见见皇上倾诉衷肠?不最后争取一次?皇上看到你楚楚动人的柔美模样,可能会动容的封你为嫔妃,不如试一试?”
翟容容心里揪疼,她刚刚试了,完全无济于事,皇上毫无动容,平静的无以复加,宽厚的说了些道理。
“何不试试?”谢远川看尽她的落寞。
“不要了,我该回府了。”翟容容觉得无法呼吸,背脊发凉。她语气发软,带着急切的哀求,轻道:“你能送我回府吗?”
“能。”谢远川低低一笑,双手握着她的双臀,把她身子一提,使她跨坐着在他怀里,再过半个时辰送她回府不迟。
茶楼的三层,贺云开和颜留正在谈事,隐约听到了可想而知的声音,连续不断,不是暴力强迫。贺云开若无其事的把厢房的门关上,声音被隔绝了。
颜留继续说道:“那姑娘八面玲珑,你先把她纳为嫔放在后宫,方便做事。”
贺云开道:“为宫女即可。”
“一个小小的嫔也不纳,你在意皇后的感觉到了这种地步?”颜留不可思议,据他所知,贺云开在大婚之前,始终对皇后的兴趣一般。大婚之后刚刚三日,就对皇后兴趣盎然。渐渐,兴趣日益加深到了欣赏的地步,欣赏之后是着迷、投入、在意。在意皇后的感觉,也在意皇后的行为,连制裁翟太后胜利的大好契机全拱手奉给了皇后。
他知道贺云开洁身自好,一直对女子都平静的保持距离,身为皇上纳个嫔,有名无实,无伤大雅。
“在这种事上,我绝不能和她有隔阂。”贺云开不掩饰对皇后的在意,因为他知道了皇后不高兴他和别的女子接触。
“我们安插的后宫女官和禁军统领几乎全被皇后换掉了,你还坐视不管?”颜留认真问他,没有了平时的慵懒嬉笑。
贺云开道:“当然管,我自有安排。”
“是啊,否则贺元惟再措不及防的出手时,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颜留依旧心有余悸,还好当时翟太后选择的一卫是他们的人,如果两卫全是翟太后的人,凶多吉少。
贺云开沉默片刻,郑重问:“颜留,平心而论,是我包藏祸心抢了他的皇位?”
颜留想了想,道:“如果把前因后果说给别人听,稍微揣测一番,都会觉得你是包藏祸心。”
都会觉得?谢韫舜也会这么觉得?贺云开决定坦白告诉她,在当她从别处听到之前。就像是以往主动坦白一样,在事态没有发展到严峻之前,心平气和的告诉她。
第60章 忌辛苦
明日是就是谢远川的大喜之日,得知谢府和翟府都已为喜事准备妥当,谢韫舜闲卧于窗前软榻,决定暂不宣见翟容容了。她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如何能尽快源源不断的、安全的得到银子。
流传书坊已经寻到了店面,是一处偏僻的街巷里,酒香不怕巷子深,书香自然也不怕。待陆寄墨寻找到用于印制书籍的宅院,雇佣到一批忠实的伙计,就可以开始印制准备开业了。此后的开销,将需要源源不断的银子,她已囊中羞涩。
慢摇团扇时,看到扇面上绘画的白鹤,谢韫舜灵光一闪,便即刻动身,带着贴身侍女和侍卫乘着寻常的马车,悄悄出宫。
马车停到距离颜家不远的僻静处,谢韫舜让侍女去请颜永义。颜永义是京城知名的富商,主要经营客栈、绸缎、木材生意,其嫡次子正是风流倜傥的颜留。
等了约一个时辰,颜永义到了。他健步如飞,神采硬朗,双目闪烁着精光,恭敬跪拜:“草民颜永义拜见皇后娘娘。”
谢韫舜端视这位干练的中年男子,衣着讲究,有着商贾世家传承的聪敏气势,微笑道:“颜老板请起,此后,本宫对于颜老板而言是鹤居士。”
“鹤居士?”颜永义谨慎的站起,皇后娘娘突然密宣见他,使他大为惊惶。
谢韫舜示意侍女将一摞画作呈上,跟明白人就直接说明白话,说道:“颜老板请看,这是鹤居士的画作,请颜老板为它们裱褙,挂在颜家的茶楼、客栈、绸缎店、胭脂水粉店售卖,售不出可当装饰,售出赚得的银子平分。”
她去过颜家在霞庭湖边的茶楼,楼中挂的山水花鸟画颇为高雅,虽然不是出自大师之手,但足以可见颜老板鉴赏画作的能力,她对自己的画作亦足够有信心。
颜永义一震,娘娘是要卖画?他赶紧仔细观赏,一幅幅的山水风光图,画风很大气鲜明,远近景极为精细,意境高远。不仅是画的绝妙,用的画纸名贵,颜料墨料不俗。非常难得的上乘画作,更何况是皇后娘娘所画。他对画作略懂,但很懂商机,显然是天赐商机,不禁振奋心生狂喜。
谢韫舜瞧着他暗喜的神色,问道:“颜老板意下如何?”
颜永义跪拜道:“草民承蒙娘娘的抬举,感激不尽。”
“颜老板请起。”谢韫舜交待道:“务必保密‘鹤居士’是何人。”
十年前起,她画作上的落款就是鹤居士,只有谢家亲人、贺元惟、贴身侍从知道。日积月累画了足有数百幅画,她要把这些搁置的画卖出去换取银子,选择了懂得经商又有雅兴的颜永义。
“草民必将严守秘密。” 颜永义极为郑重,这些画作仅靠画作本身就能卖出好价钱,虽然比不上知名的大师大家,但能比崭露头角的画师画作高出许多。假以时日,神秘的鹤居士名声大噪,售价可水涨船高,利润丰厚无比。
谢韫舜问道:“颜老板打算依什么润格定售价?”
颜永义凭借多年购画装饰的经验,道:“初定售价为扇面一两、小幅三两、中幅六两、大幅十两。卖出二十幅,售价涨一倍。”
即识货又懂行,谢韫舜觉得可行,道:“每隔五日的正午时分,有人在此取一次银子。”
“是,草民谢娘娘信任。”颜永义心怀感激得到这份薄本厚利的生意,皇后提出的挂在客栈、茶楼、绸缎店铺这些地方售卖的主意甚好,问道:“娘娘何时送来更多画作?这二十余幅草民全买下了,颜家所有商铺客栈以后只挂‘鹤居士’的画,还缺三十余幅。”
“明日正午时分送至此处。”谢韫舜微微一笑,她需要画作被很多人看到,需要以‘鹤居士’名利双收,“以后就有劳颜老板了。”
马车缓缓驶离,谢韫舜的眸色冷静,且试试他的为人,今后可以有更多的大生意一起做。马车驶向了连采巷,顺道见一见陆寄墨,问问他翻阅过颜氤相好写的话本觉得如何。
陆寄墨正坐在院中树下乘凉冥思,旁边凳子上放着被翻阅两三遍的话本。斑驳树影下,他散发着清贫纯透的书卷气。
“寄墨公子。”谢韫舜慢步入院。
“娘娘。”陆寄墨连忙站起行礼,把木椅搬给身怀六甲的皇后坐。皇后貌美高贵,举手投足间大方从容,气度弘远,他有些腼腆而局促的垂首恭立。
谢韫舜落座,看了看凳上话本,再看他犹豫不决的眉头,问道:“你不喜欢这个话本?”
陆寄墨诚然道:“此话本虽有趣,但纯是男女之情闺房之乐。”
“庸俗?格局小?不够深刻?不能引人思考?”谢韫舜可想而知,她随意翻阅几页,如同木桃所言,是本读时津津有味的情爱话本,富家小姐和落魄公子离奇的相遇、轰轰烈烈的相爱、不离不弃的相守,感人而浪漫,三个侍女都喜欢看,自然不符合阅过百卷古籍的陆濂父子的境界。
“是。”陆寄墨坦言道:“轻浮之物难以流传千古。”
谢韫舜欣赏的道:“这正是我认定你最为合适的原因,你有鉴赏书籍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