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下子陷入安静当中。
过了许久,孟一荻睡不着,不由得翻了个身。
没想到俞尔雅也没睡,黑暗里,她突然开了口。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把孔姨和钱姨的死都背在身上。如果照你这么个活法,那我是不是得把我妈还有我那个未出世的弟弟的死全部都算到自己头上,如果当初……”
“那本来就和你没关系。”孟一荻打断了她的话。
俞尔雅立即坐了起来,盯着她的后脑勺说道:“怎么没关系?如果当初我死了,就没有后来的事不是吗?”
“你想太多了。”
“那你不也想太多了吗?那些犯罪分子本来就是冲着我爸和你妈来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就像今天一样,那些人只是冲着你来的,你的家人只是被牵累,而当年你就是那个被牵累的角色,为什么你总觉得是你的错呢?”
孟一荻也转过身来,两人在黑暗中就着微弱的光线对视,两双眼睛同样目光灼灼。
半晌,孟一荻掀开了被子,“你睡这里,我去外面睡。”
“你!”俞尔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噎住,最终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每次一讨论到她两个母亲的死,就必然是这种结局。
她不禁挠了挠头发,十分无奈。
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从当年的那件事里走出来!
望着紧闭的房门,她踢了踢被子,然后翻身一滚,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枕头里,心里愤愤地想着:臭孟一荻,叫你不听劝,看我把你的枕头全部用口水打湿,全部睡臭!哼哼!
孟一荻全然不知道俞尔雅在她卧室里的幼稚行为,她躺在沙发上,打开了前两天睡午觉用的那个抱枕,将自己勉强盖住,然后试图催眠自己。
可是失眠又缠上了她。
脑袋里不断地想着遇到陈城的事。
俞尔雅的话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提醒了她,如今她的角色,似乎与当年母亲一样,而如果今天一洵遇到危险,孟一荻想,她必然是心甘情愿用自己去换弟弟的性命的。
可……
可母亲就死在自己眼前,她不是放不下,而是从未接受过这样一个事实。
那场血色的记忆于她而言,更像是一场噩梦,她曾无数次的希冀醒来后一切如常,母亲依旧严肃地训斥她,教她玩解绳索、抓坏蛋的游戏。
深深地叹了口气,她闭上了眼,命令自己不要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设想,赶紧睡觉。
可客厅里的挂钟一下一下滴答滴答的响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时间的流逝,令她愈发烦躁,感到这个夜晚无比的漫长难熬。
就这样翻了几个身,熬了十多分钟,她还是没睡着。
黑夜里,听力似乎变得十分敏锐。
除了客厅里的挂钟声,她还能听到小区外汽车驶过的声音,以及偶尔响起的犬吠……当脑袋里充斥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后,想要睡着更是难于登天。
而就在这时候,吱呀一声,明琛的卧室门打开了来。
黑夜里,孟一荻只能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卧室里走出,然后穿过客厅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
“咕咚、咕咚。”
寂静里,明琛喝水的动静似乎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随后,他应该是放了杯子,然后折返卧室。
只是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往沙发的方向看了过来。
孟一荻的心一紧,紧接着掩耳盗铃地闭上了眼睛,假装睡了过去。
很快,她能感觉到明琛走到了自己身边。
他似乎在打量她,站着没动。
不知道为什么,孟一荻的心跳有些快,或许是因为她明明没睡着却装睡所以心虚?她也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感觉腿弯下有一只手,身体不由得一紧,紧接着背部也有触感,她正准备睁眼,身体就一轻,竟然被他给抱起来了。
孟一荻不禁睁开眼,模糊的光线里,她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下一秒,他已经把她抱进了他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