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智娴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桌上，屏息凝神。

一顿饭从八点吃到了现在，偏偏对面主位的老太太吃得奇慢无比，她又不能放筷子，只能陪着。

黎曜坐在她旁边，时不时地帮她夹菜，导致她碗里一直保持着小山形状。

老太太时不时地扫她一眼，就能令她胆战心惊好半天。

虽然她硬着头皮埋头吃饭，但这老太太气场太强了，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仿佛要将人看穿一般。

韩智娴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她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出鸿门宴。

老太太请她来吃年夜饭，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偏偏……拒绝不了。

如果不是黎曜，她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韩智娴心里一个咯噔，什么时候黎曜的存在竟然会让她觉得心安？

“行了，难为你们了，陪我老太太吃这么久。”老太太终于放下了筷子，眼角含笑，盯着对面的黎曜和韩智娴。

韩智娴早就吃不下了，听到这话立即松了口气，将筷子放了下去。

谁知道刚放下筷子就听到老太太朝她问道：“你还有个姐姐？”

韩智娴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想到今天的计划，按道理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心中惊疑，难道老太太知道什么了？面上却强自镇定，“嗯。”

“听说是和你同父异母的，你妈妈的死还和她有关系？”

“奶奶？”黎曜出声，不明白这大过年的在这儿提“死”这个字眼干什么。

谁知道老太太却笑了，转而问道：“你妈妈姓明？明珠？有她照片吗？”

韩智娴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老太太怎么又突然对她妈妈感兴趣了。

老太太却伸了手，后面伺候的妇人小玉立即递上了老花镜。

只见老太太慢条斯理地戴上了老花镜，然后又接过了妇人递过来的手机，手指滑动翻了翻，这才微微勾起唇角，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示意黎曜拿过去。

“你没有我有，你妈妈年轻时候还挺标致的，怪不得能生出你来，把我孙子的魂都勾没了。”

黎曜拾起了手机，望着手机里的照片，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眼眸深处却像是有什么在翻涌。

韩智娴听到老太太的话不禁奇怪，她那里怎么会有自己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

她凑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张跟自己妈妈很像的面孔，但……分明又不是她妈妈啊？

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我乏了，你们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老太太说道。

韩智娴的心立即一紧，要在这老宅里面过夜？

黎曜立即出声，“奶奶，我们——”

老太太没说话，一个凉凉的眼神立即扫了过来，黎曜顿时哑口无言。

以前过年的那一晚他都在老宅歇，没道理今年不在，毕竟黎家就他一个小辈，无论从孝道还是风俗习惯，都应该由他陪着老人家守岁。

这些年黎敏年纪大了，精神逐渐不支，所以守岁都是他一个人，但不管人多人少，总得有个人来守，他就是黎家那个人。

“行了，你们年轻人守着吧，我先去歇了。”说着，老太太还真不停留。

妇人小玉拿了手机，然后搀扶着老太太离开了。

等回了卧室，妇人伺候老太太洗漱。

她端了一盆热水，正在绞着毛巾。

“小玉，知道我为什么把故意把让你把明月的照片拿出来吗？”

妇人一边干活，一边摇了摇头，神色恭谨。

老太太呵呵地笑了，“曜哥儿我试不出来，但那丫头道行浅，我还能试不出来吗？看她那样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故意弄这么一出，如果曜哥儿是知情的，那我就正好打草来惊惊蛇；如果不知道，那就更好了。”

似乎是过年的原因，老太太精神头十足，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刚出院的病人。

妇人小玉没有接她的话茬，捧着热毛巾走了过来，“夫人，我帮您擦脸。”

“嗯。”老太太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毫无防备。

谁知道，惊变就在一瞬！

妇人竟然直接将热的湿毛巾盖住了老太太的整张脸，然后将她往床上一压，死死的压了下去。

“呜呜呜……”老太太挣扎。

然而这挣扎的声音却淹没在了一簇簇烟花绽放的响声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