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已经给白云暖开了门,白云暖进了耳房,四下看了看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白云暖只随意一问,紫藤却已经心虚地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白云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道,“可是被适才园子里头那只鸽子吓着了?”
“鸽子?”紫藤惊呼,心弦在这一刻几乎都绷断了,心口一片生疼,她抖着声问白云暖,“小姐也看见鸽子了?”
白云暖点头,“不过又飞走了,不知谁家的鸽子竟误入白家的园子,鸽子尚有翅膀能够飞回自己的窝,可是温大哥呢?到底身在何处?到底怎样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失踪了呢?”
白云暖握住紫藤的手,忧心忡忡道:“紫藤,你说温大哥他会不会出事啊?上回在小赤城,他要是不会游水就差点淹死了。我总觉得那一次,温大哥落水不是个意外,而像蓄谋!我甚至怀疑,那是章乃春干的。”
紫藤惊跳起来,“小姐!”
见紫藤面色难堪,白云暖又落寞一笑道:“无凭无据的,我不应瞎猜疑才对,章少爷毕竟救过你的命,在你心中他是个好人,我在你面前公然说你恩人的坏话总是不妥,你不要介意,我只是太担心温大哥之故,他毕竟是陪我去凌云寺上香才走失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温先生交代?我这一辈子都良心难安的,只愿温大哥没事,早点回来才好。”
紫藤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努力镇静道:“小姐不要太过担心,温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我想他一定会没事的。横竖有老爷派人寻他,夜深了,还是奴婢送小姐早点回房休息吧!”
白云暖挥挥手,“我自己回房,你也早点睡。”
可是紫藤如何能安睡呢?被白云暖一番嘀咕,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担忧章乃春到底会如何处置温鹿鸣,真的会如小姐所言谋命吗?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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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乃春今天心情特别好,和颜俊、钱随往在酒肆里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到章家。进了自己的厢房,猛不丁见章思颖坐在房内床上,吓了一大跳。他抚着胸口,醉醺醺问章思颖道:“三更半夜不回房睡,来我屋里吓人,这是做什么?”
章思颖径直走到桌旁,倒了碗冷水,转身便泼在章乃春脸上。章乃春被冷水当头浇下,酒立时醒了三分,他一边抹脸,一边斥道:“章思颖,你疯了?”
“是,我疯了!”章思颖说着就去推章乃春的身子,直把章乃春推得连连后退,跌坐到床沿上。
章乃春生气地将章思颖也往后一推,章思颖的身子就向后踉跄了几步。
章乃春道:“你三更半夜跑我房里撒什么野?”
章思颖气愤道:“今儿好几户人家上门来提亲,可都是提阿念的亲,我才是章家大小姐,为什么爹娘要先议阿念的亲事?”
“原因你不是很清楚吗?怎么反来问我?”章乃春斜睨了章思颖一眼。
章思颖委屈道:“可是哥哥答应过要替阿思寻门好亲事的,为什么食言?”
章乃春翻了翻白眼:“既然是好亲事,当然要慢慢找。”
“慢慢找?找到什么时候?到时候阿念都要出嫁了,我的亲事还没有着落,我才是章家大小姐,姐姐还待字闺中,妹妹却先出了阁,这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不行,我一定要在阿念之前定下亲事。”
章乃春郁闷道:“阿思,阿念不过一个老实无用的人,你和她较什么劲?”
“就因为她老实无用,懦弱窝囊,我才着急,我要是连一个如此没用的人都比不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章思颖气到哭。
章乃春无语地摇了摇头,“你要是舍得死,也没人拦着你不是?你是要白绫、绳子,还是刀子、毒药,哥我都给你找来。”
章思颖见哥哥比自己还无赖,不禁喊起来:“我为什么要死?我不甘心,不服气!我是堂堂洛县首富的长女,我为什么要活得如此憋屈?哥哥,你替我寻门像模像样的亲事吧,我不要输给阿念!”
章思颖跪到章乃春跟前,双手抓住他的膝盖,巴巴地仰着头看他。
章乃春沉吟了一下道:“妹妹如今的处境,找个像模像样的还真的没有,要是妹妹愿意将就,找个八成的,哥哥我倒有现成的人选。”
章思颖撇撇嘴道:“谁啊?说来听听。”
“就我那两个兄弟,钱随往和颜俊哪!”
钱随往和颜俊是章乃春新近半年来结交的朋友,并未与章思颖谋过面,于是章思颖问道:“是两个什么样的人物,说来听听。”
章乃春道:“这是一对表兄弟,颜俊是表哥,钱随往是表弟,但也就差两三个月的光景,今年都是十八岁了。颜俊其貌不扬,但家底还不错,比不上咱章家阔绰,也算得小康人家。钱随往家境不行,但皮相不错,很适合吃软饭……”
章思颖还没等章乃春说完,便捶了章乃春一下,生气地向门外走,当真以为自己是残花败柳就掉身价了吗?竟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介绍给她。
章乃春不死心在身后喊:“阿思,你不要眼高于顶,这两个人和你都般配,你不妨自己去偷偷看看先,万一合眼呢?”
说着就报了颜俊家的住址,还道:“钱随往也住颜俊家里,你明儿自己抽空去看看先,看上了回来告诉哥,哥给你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