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的。”白云暖不假思索答道。
温鹿鸣急了:“白苹,好端端的,你要离开编修府做什么?”
白苹这才将目光掉到温鹿鸣脸上来,温鹿鸣对她总是好的,可是眼下遭遇那羞辱的自己又有什么颜面再留在他身边呢?
于是白苹道:“鹿鸣,我要你休了我!”
温鹿鸣一怔,白云暖也愣住。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你们要好夫妻……”
白苹打断了白云暖的话,只看着温鹿鸣道:“如果你想要我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你就休了我,另择良人娶之。”
温鹿鸣啼笑皆非:“白苹,你胡说什么呢?是不是我爹他又给里施压了?你放心,我是不为所动的,我一定和爹说我绝不会纳妾,让他死了那念头,你要是真想要孩子,咱们就抱养一个,好不好?”
一听温鹿鸣提起温诗任,白苹就情绪激动起来,她捂着自己的双耳,拼命摇着头,泪如雨下:“温鹿鸣,我不能替你生孩子,你又何苦不放我一条生路?”
“我们成亲这三两年来,我自问对你并未有丝毫怠慢,所以白苹,我到底哪儿做错了,要让你离开我?”温鹿鸣见白苹态度坚决而认真,不由开始慌乱。
白苹却别开脸道:“你如果不想看着我死,你就给我一封休书,让我跟着阿暖走,你要上朝,你要去翰林院处理公务,你不可能时时处处都看着我,所以你若执意不肯放我走,那我只有死路一条!”
白苹说着,突然从床上起身,一下就撞向墙壁,还好温鹿鸣及时抱住了她。
白苹的激烈决绝令温鹿鸣和白云暖都震惊不已,白苹的确是一心求死了。
“白苹,你这是何苦?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温鹿鸣抱住白苹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而白苹却面如死灰,眼睛里也没有丝毫生气。
白云暖心里骇然着,嘴里道:“姐姐姐夫,不然我先将姐姐带回王府,姐姐现在情绪激动,我们还是不要违拗了她的意愿,至于休书,咱们再从长计议。”
白云暖向小七使了个眼色,小七忙从温鹿鸣怀里扶过白苹,嘴里小心劝道:“大小姐,咱们这就回王府去。”
白苹没有挣扎,温顺地跟着小七走了出去。
温鹿鸣要去拦她,被白云暖制止了,温鹿鸣伤心道:“阿暖,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白云暖道:“姐夫,你不必太过自责,姐姐为何一心求死,待我回到雍王府,好好了解一番,咱们再从长计议好吗?”
温鹿鸣没法,只好答应白云暖的提议,却又不放心,不停嘱咐白云暖道:“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姐夫放心,我会的。”
白云暖见温鹿鸣一脸泪痕,神色痛苦,只能叹一口气自离去了。
带着白苹回到雍王府,白云暖立即让丫鬟将编修府带回来的药重新热了,亲自喂白苹吃,白苹吃了药,在厢房里躺着,并不肯多说话。白云暖只好让几个丫鬟守在她房里,嘱咐道:“你们别吵着温夫人休息,但也不能离开这屋子半步。”她可不能再让白苹寻短见了。
张易辰早已下朝回府,听闻了白苹的事亦是唏嘘不已。
白云暖自责道:“都怪我,如果我不遣太医去编修府替苹姐姐诊断,或许苹姐姐就不会受这么大刺激了。她虽然月事未来,却拖着迟迟不肯看医生,大抵就是害怕听到自己仍然未有怀孕的消息,是我太自以为是,太心急了,完全不顾虑她的感受,才导致她差点酿成大祸。”
张易辰道:“白苹未说真相,你怎么能先自个儿怪起自己来呢?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除了孩子的事,那还能有什么原因让苹姐姐做出偏激的事情来?”
“这个问题恐只有白苹自己能解答了。”
可是白苹一直都不肯开口,在雍王府住了数日,她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让白云暖担心得不行,忽一日,她对白云暖道:“你让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出去吧!你既然将我救活过来,我就不会再寻死了,所以你大可不必让人看着我。”
白云暖当然不能相信白苹的话,白苹接下来的话让她信了:“我身上好脏,你让她们准备汤,为我沐浴吧!”
开始嫌自己脏和臭,总是可以让人看见些活下去的端倪了吧?
于是白云暖依言让丫鬟们备水为白苹沐浴更衣。
白云暖给她送了几身簇新的衣服过来,说道:“这是去年春日里预备下的夏装,谁知后来我便怀了凌儿,于是来不及穿,今年我生了凌儿,月子里湖吃海喝,胖了不少,到现在肉还没有消下去,所以这些衣服给姐姐你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白苹沐浴后,穿了白云暖的衣裳,竟还显大了,白云暖不免心疼道:“姐姐竟瘦成这样了,只怕届时姐夫来王府接人,要怪阿暖照顾不周了。”
白苹抱着那身从身上换下来的喜服痛哭了一场,白云暖道:“姐姐这些日,心绪可曾好些了?姐夫可是一日就差人来询问三趟呢?”
白苹道:“屋子里可有火盆?”
白云暖不解:“这都入夏了,要火盆做什么?”
“我冷。”
白云暖只以为白苹是体虚发寒,便命丫鬟烧了个火盆子进来,谁知白苹竟一把将怀里的喜服扔进了火盆里,火势极旺,白云暖来不及抢,衣服已经彻底烧着了,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艳的一坨红被化为灰烬。
白苹回头,平静地看着白云暖:“他可曾说何时将休书送来?”
白云暖一愣,道:“姐姐,你真的想和姐夫和离?到底为什么啊?难道是因为孩子?姐夫他不会……”
“你不要问什么,我心意已决。你若我的好妹妹,若是真的心疼姐姐,你就去告诉温鹿鸣,明日让他把休书送到雍王府里来,我会对他感激不尽的。”
白云暖心里堵得慌,却又拿白苹没办法,因为白苹坐在那里,冷若冰霜,犹如一尊再难亲近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