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远远看见皇后娘娘背着手立在亭子里,他一路小跑地奔过来。一掀玄端下摆,在亭外的台阶下端正地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娘娘,臣幸不辱命。西营虎符与天子六印均在张裕府邸找到,如今请您过目。”

娘娘缓缓转身,一脸邪肆张扬:“很好!柳隼很快回来,尔等做好准备。”

“是!”

……

汪荃领命退出去,娘娘端详着手里的东西,眼眸幽沉。

她缓缓行至石桌便,单手端起石桌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慢慢的啜饮,心里默默盘算开来:柳隼的东营虽忠于万俟左,可天子六印在她的手上。且北营此次宫变南下未走,虽兵力有所损耗,但有骁勇善战的李斯与李斯寒兄弟在,倒不用太过担心。如今,西营的兵符又回归她手……

……柳隼不闹最好,若是真闹将起来,怎么算都是她稳赢!

……

柳隼是与李斯与一道回来,刚一进宫就被御林军的人绑了。

他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坏了!尤皇后故意当着陛下的面儿将李斯与跟他一道支出去,虎符与六印定是拿到手了。东营的宗旨是保护万俟皇室,柳隼啪一下挣开了绳子,拔起佩刀当下就动手。

李斯与眼明手快,立即飞身去拦。

两人武力值不相上下,很快就战成一团。

皇后娘娘站在御林军的重重防护之后,冷艳看着空中打的眼花缭乱的两人,慢慢皱起了眉。柳隼此人秉性十分不错,武力高超又沉稳实干。若是能收做己用……

“柳隼,何必如此固执?”

娘娘背着手,朗声道:“东营的宗旨是守护皇室,这本宫清楚。但本宫十年前便上玉蝶,早已算是万俟皇室中人。你效忠万俟左,与效忠本宫,其实均不违背你们的宗旨不是吗?”

柳隼闻言动作一顿,扭脸严肃道:“娘娘此言差异!”

“自古以来,牝鸡司晨多为亡国之相。当今圣上政治开明,雄图伟略,半分亡国之君的庸碌无为也无。如今刚铲除国之奸佞,正是陛下施展才华的好时刻。如此,效忠皇后与效忠陛下,那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娘娘对此不屑一顾:“但铲除国之奸佞的人是本宫,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的人也是本宫!”

柳隼没说话,算是认可了娘娘这些话。

“况且……”

“就算效忠于本宫,万俟皇室依旧是万俟皇室,”皇后娘娘可没兴致提携尤家,诗书传家的前太傅府就继续诗书传家好了,“你担心的万俟皇室被尤氏取代,那是绝对没有可能。本宫可是还要为本宫的太子留天下。”

柳隼吓了一跳,被李斯与一拳从天上挥下来。

他吓傻了一般,□□似的趴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向上首的站得笔直的皇后娘娘的肚子上瞧。转瞬察觉到自己冒犯,视线迅速移开。

许久,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磕磕巴巴地问:“皇,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陛下成亲十年,后宫无一宫妃有好消息传出。坊间都在传陛下注定无子,柳隼这类的忠心耿耿的臣子为了此事都操碎了心。

柳隼抬起头,眼眶通红:“有了太,太子吗?”

尤悠:……

场面瞬间寂静,皇后娘娘被他这莫名汹涌的情绪弄得满头黑线。

不过转瞬忆起书中曾有个片段,娘娘皱着的眉头松了松,柳隼这人,曾为贵妃夏未至胆敢攻击太子之母尤皇后而死谏过。意识到这个,她突然意会到,这人的突破口大约就在此了!

“万俟左那家伙办事太温吞!”

“本宫忍耐了十年,如今实在看不过眼,”娘娘一脸愤慨,高傲地坦言道:“既然太子要出世,那就让作为母亲的本宫为他肃清一切。本宫可容不得他似他父亲那般忍耐,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贵族都敢踩上一脚,那还当什么太子!”

柳隼趴在地上,神情有些挣扎。

“你抗争其实也无用,南营那群墙头草是两边不沾,北营的偏向你心里清楚,西营的虎符又在本宫手中,”娘娘一甩广袖,冷声道,“况且,锦州水患,禹州蝗灾未曾处理到位,京城又刚经历了一场政变,大乾经不住再一次的蹉跎。”

皇后娘娘说的在理,其实这一个月来的,皇后娘娘的能力,柳隼是看在眼里的。老实说,虽不及陛下老练,却也方方面面独到新颖,呲呲决议正中要害。

柳隼其实明白扛着不屈服并不是个为国为民的臣子该有的行为,他捏着拳头,念及陛下在未央宫除了不得自由未曾受苦……

柳隼闭了闭眼,朝地上猛磕了一个头:“臣,柳隼,叩见主子。”

娘娘眼睛一亮,缓缓裂开嘴角:“爱卿,平身。”

不管柳隼此时是否全心臣服,至少今后不会再成为她的阻力。

……

宫城外血腥气弥漫三天不曾散去,北营此次参与宫变的乃北疆最强戍边战士。好在政变时,皇后娘娘与陛下都留有余地,北营战士损失不算太重。娘娘给了他们五天休整的时间,便命他们立即回北疆。北戎自来对大乾虎视眈眈,一刻不能耽误。

事有不巧,大乾内乱消息一出,北戎便真的试探着扫荡了伊犁。娘娘见军事告急,立即命李斯与押粮草紧跟而上。

李斯与一走,李斯寒便顶替其兄长跟在娘娘身边。

与兄长的磊落不同,常年处理暗中事务的李斯寒性情狡黠诡谲,与娘娘臭味相投,用着竟更加趁手。

这日早朝,皇后娘娘直接锦州水患、禹州蝗灾和南营的兵权归属三件事提上议程。

诸臣早已习惯皇后娘娘的单刀直入和不拘一格,也不多废话,直接诉说自己的观点。文德殿顿时喧闹了起来,只有当事人南营提督战铭身处议论中心,十分尴尬。

娘娘坐在上首,冷眼看着他忽青忽白的脸色。

半晌,冷酷道:“南营既然做不到听令调遣,战铭你也不必再当这个总提督了。”

战铭闻言瞪大了眼,龙行虎步地行至殿下,仰头直视上颜:“战家为大乾出生入死,祖祖辈辈牺牲了多少英勇儿郎?娘娘如此,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