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梳洗了一番,她穿上送来的干净的中衣,还未穿外衣,就有人掀开布帘进来。
这里一览无余,根本避无可避,她便愣在了原地。
她的身量比罗凛矮了许多,这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些不伦不类,又是光着脚。
罗凛看了人一眼,心里生出些不自在,刚想背过身,突然想到这人是他过门的妾,倒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他朝着人走了过去,却见她一脸惊恐的退了两步,背低着墙,终于是退无可退,这才用黑沉的眼珠子看着自己。。
她没有穿鞋袜,他的中衣到她膝盖,露出了半截小腿,那种白几乎晃眼睛。
再往下看,脚也生得十分漂亮,玉足纤纤,脚腕带了一串红珊瑚的足链,更是衬得皮肤水润,指甲也小巧可爱。
他心里荡起了涟漪,朝着人走了过去,却是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我找了金疮药来,你的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苏简一怔,连着耳根都红了,“我自己擦便可。”
两人虽然成亲有了些时日,但是并无肌肤之亲。
罗凛原本是不打算帮人擦药,现在见人这样害怕,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开口执拗的问:“左手还是右手。”
“左。”
罗凛拿起对方的左手,他的衣物对她来说,着实过于宽大,他把她的手抬起来,衣袖便自己滑了下去,露出白玉一般的手腕。
有一处擦破皮,有个不大的伤口,血迹应该被人刚才清理掉了,这若是伤在他身上,他连着药也懒得去擦。但如今在她腕上,就有些刺眼了,十分不和谐。
在看到苏简腕间的齿痕,罗凛怔了一怔。
苏简连忙开口解释,“这咬痕,是我幼时和邻里玩伴戏耍时,不下心惹恼了他,这才被咬的。”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苦涩。
你喜欢的是当日那个悉心照顾你的小哑巴,而不是今日贪图富贵的姜妄言,可我无所依靠,若不事事警惕,只怕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罗凛闻言,又想到昔日盛气凌人来找她的姜妄言,不由去看她另一只手虎口当日自己咬的齿痕。
她那时候脾气向来不好,现在虽然变了许多,但是骨子里倒是一样的。
罗凛边帮人上药,边随扣问:“两年前,你送过我的手下一批御寒的棉服,怎么没和我提起?”
苏简闻言一怔,开口辩道:“是你的手下吗?我也不知道,只不过顺手为之,行善积德罢了。”
“顺手?你又为何要问他们领军的人可否是罗凛”
苏简被人拆穿,脖颈都有些红了,不愿意再说话,微微别过脸。
罗凛看着对方这个样子,却觉得有趣,没想到还有天能让人无话可说。
他开口又道:“还有不到两个时辰才要出发,如今我要养养精神睡一会儿。”
说罢,他张开口了双手,“你来给我宽衣。”
苏简只好走了过去,依言给人宽衣,罗凛低头就能嗅到对方身上隐隐的香。
他卸了盔甲坐上了床,这才对人说:“陪我一同休息。”
也不是征求别人意见,说完就把人捞入了怀里,又扯过一边的大氅盖在两人身上。
这床十分简易,平时只够一人睡下,所以苏简半个身体都依靠在罗凛身上。
她浑身僵硬,罗凛闭着眼睛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睡吧。”
他本来准备休息会儿,不知为何,竟睡意全无,她瘦得厉害,轻轻软软的压在他胸口。
他去看人,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那人竟然闭着眼睛睡了。
连夜赶过来,真的累了吧。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苏简再醒来,就听到外面的马蹄声一片,罗凛已然穿戴完毕,盔甲泛着寒光。
他佩戴好剑,回首对人说:“我已经吩咐人来接你,我会活得比你久,你这辈子都别想改嫁。”
兴许是因为昨天的亲密,苏简低头不语,睫毛垂着。
看着穿着自己衣衫的人,罗凛心情甚好。
他也不知道为何,昨天竟然把人拉入怀里,那一瞬间这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压下了那一分怪异的感觉,转身走了出去。
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个女人,眼睛却还是不受控制的看向她,倒是乱了心境,不如顺其自然罢了。
这世界上,记挂一个人太久就会成了习惯,如果从前的恨不能坚持,他再习惯的想起来,该把那人摆在什么位置?
军队已经准备出发,城门外有不少践行的民众。
苏简立于墙头,乌黑的长发盘成飞仙髻,银鎏金掐丝嵌宝钗簪,耳上是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她穿了一身烟罗长裙,袖口是银丝线勾出了暗纹,裙摆绣着许多金蝶,双肩批着一条浅色的纱带,一阵风吹过,白纱翻飞,那裙摆刺绣精致的金蝶,像是活了一般。
城墙上的美人,犹如下一刻会翩然而去一般,一时许多人都看呆了。
钟璟看着城墙上的人,在心里笑了下,若是她愿意这般为他送行,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