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也不知道谢云诀为什么那么生气,只知道后来她跟凌彦几个难兄难弟,抄了三百遍的《礼记》。
谢云诀还执了夫子的教鞭,谁敢偷懒,一鞭子下去,疼得他们是龇牙咧嘴。
可谁能想到,皇上居然也藏了禁书。怪不得这物件屡禁不止,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云诀撇开了那画册,又抽出一本有字的。
封面上并没有书名,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物。倒是书的扉页朱批了几个大字《御女术》。
果然不是什么好物。
谢云诀本想收起来,可转念想到沐沉夕白日里和他说的话,又重新打开。
这本书还有目录,他看到了一列:女子生气后,该如何挽回芳心。
“其一:言听计从。女子生气之时往往理智全无,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因此,第一步,认错态度良好。切记,她说一不二,不可忤逆。
其二:礼多人不怪。待她气稍消,购买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等物件赠予她。多金者也可以贵重珠宝赠之。
其三:张弛有度。她习惯于尔的言听计从,间或若即若离之。她便会辗转反侧,前来求和。此刻正是反客为主的最佳时机。”
看完这些,马车刚好停下来,他将书收了起来,又命夜晓放入书房藏好。
回到倾梧院时,夜已经深了。屋内的烛火熄灭,看来沐沉夕已经歇下。
谢云诀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却发现沐沉夕并不在屋中。
他燃了烛火,唤来了叮咛。
“公子有何吩咐?”
“夫人呢?”
“夫人…夫人不是在——”叮咛环顾了一下,愣住了,“夫人熄灯前还在呢?”
谢云诀皱起了眉头,半夜三经,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而此时此刻,沐沉夕刚捏晕了一个丫鬟,推门进了太子的寝宫浮云殿。
东宫的守卫实在是松散,换防时候错漏百出。沐沉夕着实为裴君越捏了把汗。
不过浮云殿比起裴君越以前住的碧珑轩,已经是天渊之隔了。那碧珑轩离皇上寝宫极其远不说,平日里也是人迹罕至,几乎无人问津。
里面贵重的物件是一样也没有,比寻常世家子弟的居所都要差上许多。
但太子的寝宫,燃的琉璃宫灯,转过白玉屏风,镂空雕花的香炉里燃的也是龙涎香。
她掀起纱帐,想瞧一瞧裴君越有无大碍。
只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此刻双眸紧闭,仿佛是在熟睡。
沐沉夕只瞧了一眼,便冷哼道:“别装了,早就醒了吧?”
裴君越睁开眼,嘴角勾起:“听闻你下午才醒,刚恢复些精神,便迫不及待来瞧我了?”
“是啊,看看你死了没。”
“我若是死了,就是国丧了,还需要你来看?”裴君越丝毫不介意她言语的冲撞,“是不是对我下了毒,还是舍不得?”
沐沉夕嗤笑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觉醒来,头顶三座大山便去了一座,不是你该谢我么?”
“大恩不言谢。”
两人相视一笑,沐沉夕自袖中取出了一只小药瓶:“这药是清余毒的,你每隔三日服一粒。服用十次,余毒便会彻底清除。”
裴君越伸手去接,就势要握住她的手。沐沉夕抽了回来,瞪他:“阿越,我近来发现,你对我没有半点男女大防。要知道,我毕竟已经有了家室,不能再同你像小时候那样胡混了。”
裴君越脸上的笑意隐去,不悦道:“可你也从未拿我当太子,要知道我已经是储君了。”
“这不一样。”
“你要同我生分么?”
“自然不会。”沐沉夕拍了拍裴君越的肩膀,“师娘以后也会一直照拂你的。”
裴君越哭笑不得:“你比我还小十来天呢。”
“谁让我夫君是太傅,我的辈分自然水涨船高。”提起谢云诀,沐沉夕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忽然叹气?”
沐沉夕径直走到桌边,斟了两杯茶,一杯给了裴君越,自己也喝了一口。上好的太平猴魁。
“王羽勉之事似乎惹他不高兴了。”沐沉夕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你也是男子,你说要如何才能哄他高兴?”
裴君越沉了脸:“我怎么知晓,反正换了是我,不会同你计较这些。你看,我满心欢喜与你把酒言欢,你还让我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一点都不生气。说句不中听的,谢云诀他就是…不够爱你。”
“这还要你说,我不晓得么?”沐沉夕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那你还留在他身边?为什么不寻一个真心疼惜你的人嫁了,总好过这样受气。”
“受气倒是不曾,一向是我对不住他。”沐沉夕满脸惆怅,“我们成婚也有数月了,都说日久生情。眼看着他对我和以前不同,似乎是有了那么一些苗头。现在又发现我瞒着他,欺骗他,还将谢家置于危险境地。他生气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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