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很好哄的。沐沉夕觉得自己对于哄谢云诀开心这件事,愈发得心应手了。
以前她还觉得谢云诀高不可攀,心思缜密难以捉摸。现在想想,明明他也是傻傻的。她再努力一把,很快就能哄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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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候会想,明明她生得很瘦弱,上了战场又是怎么穿着那么重的铠甲,提起比她还重的剑驰骋疆场的?
谢云诀正要起身洗漱,今日便要去鹿苑安顿下来了。他早早去处理好公务再回来。
可是刚动了一下,沐沉夕便翻了个身过来,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将他抱得紧紧的。
谢云诀挣脱不开,这么大的力气,大概提起百十来斤的剑也不是什么问题。
她睡得很沉,时不时拿脸蛋蹭蹭他的胸口。谢云诀轻轻兜其她的脑袋,她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兜在手里触感极好。
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此时此刻,他只想陪着她,等她醒来。
好在沐沉夕也不爱赖床,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她伸了个懒腰,迷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又抱住了谢云诀,将头埋在他胸膛里。
待她完全清醒过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警觉性也太差了。这要是在雍关,早死了八百回了。
正为自己担忧,谢云诀捏住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吻了吻她的眼睛:“今日我还有些公务,夜晓护送你去鹿苑,我晚些出发。”
沐沉夕顿时把那些个担忧抛到了九霄云外,扑着他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公务很是枯燥,你去了,我也不能陪你玩儿。”
“和你在一起,不枯燥。”
谢云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保证不胡闹,我便带你去。”
“好,我保证不打扰你。”沐沉夕竖起两根手指。
“那,洗漱吧。”
沐沉夕却没有动,她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这才起了身。
谢云诀虽然被磕得有些痛,心里却觉得欢喜。
这一顿早膳,清粥也甜丝丝的。
沐沉夕换了件男子的装束,扮成小厮跟着谢云诀去处理公务。一坐上马车,谢云诀便嘱托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
她似听非听,手指勾着他的衣袍,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发呆。
谢云诀无奈:“我方才说了什么?”
沐沉夕回过神,吐了吐舌头:“忘了。”
美1色当前,她哪里还有那心神去记他说了什么。
“你若是不记着,被人拆穿了身份,怕是过几日陛下的案头又要多几份弹劾的折子了。”
沐沉夕连忙凝了神:“你说,我记着。”
谢云诀耐心地重新说了一遍,沐沉夕连连点头,一字不落复述了下来。
他无奈地瞧着她:“明明不笨,却总是不肯用心。”
“那我都这么聪明了,若是再用心,不就显得其他人很愚笨。那样就交不到朋友了。”
沐沉夕在太学之时,虽然喜欢谢云诀,却也觉得他过于孤僻了一些。因为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旁人在他的光芒之下,总是显得黯淡无光。
以至于太学的同窗,都不大敢接近他。沐沉夕就觉得,若是没了朋友,岂不是很孤单?
“哪里来的歪理。”
“那…那你不也没有知交好友么?”
谢云诀愣了愣,良久,笑道:“其实有的。”
“我怎么不知道?”
“改日带你去见见。”
沐沉夕用力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我也有一些知交好友,大概——”她扒拉着手指算了算,“百十来个,改日带你去见见。就是他们山南海北散得有些远。需要飞鸽传书,还有些在瀛洲的岛上,来回不便。”
“瀛洲?”
“是啊。几年前瀛洲不是来了一个使者出访,那人说话十分有趣。晚上我唤了他和通译一起去饮酒。我记得那时候,你好像是鸿胪寺卿,还接待过他来着。”
这么一说,谢云诀想起来了。那年瀛洲使者不远千里来访,带来了不少当地土产。虽然有些寒酸,但陛下为表泱泱大国包容万象,还是命他接待了这些使者。
为首的那位似乎是叫织田垣牧。
在长安待了许久,领略了唐国繁盛,流连忘返。
那织田垣牧脸皮子实在是厚,留在长安蹭吃蹭喝不愿离开。他又油盐不进,谢云诀软硬兼施了,也没能把他逼走。
可是忽然有几日,他被人邀请去饮酒。乐颠颠地去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就烂醉成了一摊泥。
接连几日下来,他忽然连夜递了辞行的折子,卷着包袱跑回了瀛洲。走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着新学会的一句唐国话:“喝不动了,喝不动了,救命——”
沐沉夕还沉浸在回忆里,感慨道:“瀛洲的人真是实诚,喝酒也不知道推辞。还要同我拼酒,我顾念着他也是来使,怕他死在长安,都没敢太灌他酒。”
谢云诀至今还能回忆起织田垣牧被通译架着回来之时,那惊恐到扭曲的脸。
再看看他夫人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估摸着此时此刻远在瀛洲的织田君,此刻一定是后背发凉。
沐沉夕开了话匣子,不由得聊了一路。谢云诀记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