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是我徒弟,留在我身边帮我的。”
沐沉念了然,良久感慨道:“我以前总是不大瞧得上他,以为你色1令智1昏,只是看上了他的皮囊。可今日看来,还是姐姐有识人之明。”
“那当然,姐姐我也是沙场上摸爬滚打大的,不会识人早就死了。”
沐沉念嗤笑:“可我怎么瞧着,你被他吃得死死的?”
“胡…胡说。”
“以前我就想对你说了,常言道,女追男隔层纱。这话都是哄骗人的。身为男子最怕的就是痴缠的女子,越是痴缠越是反感。你若想抓住他的心,就要若即若离。不要傻乎乎的,成日里嚷嚷着喜欢他。就是要让他猜。”
“可我都从小嚷嚷到大了,这会儿再若即若离,也没什么用吧。”
“恰恰是现在最有用。”沐沉念小声道,“你看今晚,他如此待你,你是不是很感动?”
沐沉夕点了点头。
“是不是恨不得立刻以身相许?”
沐沉夕有些羞耻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我一猜就是。似你这般,风月场上我一年哄骗十个。”
话音刚落就被沐沉夕扯了耳朵,他连连呼痛:“现在不敢了,改邪归正了。”
沐沉夕这才松手。
“你的意思是,我太上赶着,谢云诀就不珍惜我了?”
“孺子可教。”沐沉念学着夫子的模样捋着胡须,“以弟弟我的愚见。今晚你可以欢喜可以感动,但切莫急着把自己交代出去。”
沐沉夕总觉得和自己的弟弟谈论这样的事情很是怪异,然而沐沉念这个风月场上的老手,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那我该如何?”
“今夜,你只说自己怀念故居,想要留在此处。但让他回府。”
“为何?”
沐沉念嗔怪地瞥了她一眼:“如此才能让他辗转反侧,思念你。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
沐沉夕思忖良久,撇了撇嘴:“阿念,你心眼真坏。他那么帮我们,你还算计他。”
沐沉念扶额,满脸恨铁不成钢:“真是嫁出去的姐姐,泼出去的水。我这全是为你考虑!”
沐沉夕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谢云诀对她好,她不也该同样对他好么?怎么沐沉念非要她反其道而行?
她快步追上了谢云诀,将手递进了他的手中。他下意识地便握紧了,沐沉夕嘴角不易察觉地浮起了丝丝笑意。
光叔一转头,便瞧见了两人交缠在一切的手指。他满心欣慰,眼中也有泪花闪过,但又借着黑暗轻轻拭去。
“这卧房以前是小姐的闺房,里面的陈设还是按照一样的样子布置的。”光叔一面说着一面推开了门。
两人推门而入,谢云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事情是他安排下去的,可他从未踏足过沐沉夕的闺房。
别的女子都是香闺,可沐沉夕的房间里怕是军械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可他瞧着沐沉夕满眼的感动,又不好置评。
沐沉夕快步上前,拎起了百十来斤的流星锤:“没想到它也还在。”她一脸激动地舞了两下。
沐沉念不忍卒睹,哪有姑娘家在自家夫君面前这么生龙活虎舞流星锤的?
想来当初在太学,姐姐也没少干过这么瞎的事。就这样还能让谢云诀最终娶了她,堪称神迹。
一旁的光叔也吓得面容惨白,生怕抡到自己身上。谢云诀轻咳了一声,沐沉夕这才恋恋不舍放了回去,又抽出了一根鞭子,比划了一下塞在了腰间。
光叔这才壮着胆子上前道:“小姐,还有些物件您一直宝贝似的收着,老奴走的时候偷偷给您藏起来了。”
“什么物件?”
光叔捧出了一只紫檀木的匣子,铜锁被磨得锃光瓦亮,可见主人没少打开。
沐沉夕眼皮一跳,赶忙要夺过来。却被谢云诀先一步拿在了手里。
沐沉念原以为她会上手去抢,但沐沉夕只是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别看了,那些都是…都是我的私隐…”
“你不愿意让我看到?”
沐沉夕点了点头。
谢云诀满脸惋惜地还给了她:“原以为可以多了解你一些呢,你不愿意,那就罢了。”
沐沉夕抱着匣子,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把匣子塞进了他怀里。
沐沉念简直看不下去,带着光叔先行离开了。
谢云诀袖长的手指拨开了那匣子,里面都是些杂乱又不值钱的寻常物件。但谢云诀越瞧着越是觉得眼熟,良久,他拿起了一只坏掉的扇坠:“这…好像是我的…”
沐沉夕理直气壮道:“都坏掉了,你都扔了,我只是…只是收藏好。”
谢云诀看着那一匣子的东西,都是他以前用坏了的物件。缺了口的镇纸,秃了头的狼毫笔,诸如此类。
良久,他轻声道:“我从前,对你这般吝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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