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果子,储金煜就闹着要回去画画,作诗,黄敬文他们几个都累了,脑门上都是薄汗,也不想再打果子了,一行人便收拾了东西,往果林外面去,黄妙云兜着一怀抱的果子,跟在人群后面,可不就小尾巴似的。
大家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东西,便没有人帮黄妙云拿果子。
储归煜腿脚不便,走得慢,和黄妙云几乎齐肩,他跟她说:“妙云表妹,我帮你拿。”
黄妙云平常又不做力气活儿,这一路抱回去,手还真有点酸,点了点头说:“谢谢表哥。”
储归煜接了一兜果子,一只手就提住了,拎羽毛一样轻轻松松地往前走。
黄妙云盯着储归煜的胳膊瞧了一眼,他穿的通袖衣裳,手臂笔直的一条,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腕盘着绿色的筋脉,白皙,清瘦,像他的人一样,挺好看的。
遮阳棚前,世子夫人她们也从棚子里出来了,储崇煜还跟在世子夫人身后。
储归煜吩咐丫鬟小厮们把果子都拿去清洗,储金煜和黄敬文两人跑去作画,黄敬言不会画画,不爱作诗,跟在黄妙云和尤贞儿身边没离开。
世子夫人走到储归煜他们跟前,笑说:“咱们去庄稼地里瞧瞧。”
这处庄子上的田地都是附近的佃农在种,庄上的管事是世子夫人的人,每年的租子都是交到世子或者世子夫人手上,世子夫人对这处庄子格外看重。
春种秋收,庄子上正忙,世子夫人想去看看佃农们播种的情况。
黄宜倩和小娘子们说:“你们也该瞧瞧,往后帮着家里打理内宅,田地上的事总要知晓一二,从前我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母亲有一年病了,收租的事就让我和兄长一起打理,我理账册时候发觉不对,租子和往年数目差得太多,兄长又要顾忌学业,我便亲自去了一趟庄子,一眼就瞧出来庄头狡猾的很,借收成不好的由头,私自扣下了租子。”
储林玉连忙追问:“娘,你怎么看出来的?”
黄宜倩说:“我进庄子的时候,没让庄头带路,我自己让仆人领我在庄子上转了一圈,发现好几家佃农一大家子都围在一块儿吃猪头肉。要是收成不好,佃农哪里还吃得起肉?更笑不出来。那庄头是老仆,恐是仗着旧情,才背着主子为非作歹。”
储林玉又问:“后来怎么样了?”
黄宜倩道:“旧庄头一看就刁滑,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跟庄头发生冲突?后来我跟你舅舅说了,你舅舅去处理的,我忘了怎么样了,下回你问问你舅舅去。”
储林玉一脸好奇状,黄妙云也有兴趣得很,她印象里父亲好像不太会料理这些事,她从前也听母亲说过,父亲好像是个书呆子。
尤贞儿主动承揽此事,同储林玉道:“林玉,待我回去了,我替你问一问舅舅。”
黄妙云笑吟吟道:“表姐,你见我父亲到底不便吧?我去给父亲请安的时候去问,岂不是便宜?”
尤贞儿咽下了肚子里的话……黄妙云的父亲,当然是黄妙云更有资格去问,她笑着道:“你肯去问,自然最好。”
黄宜倩心思细腻,末了又添话,笑着说:“这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侯府庄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今儿你们可看不到那样的事了。”
如今侯府可是世子夫人在打理,世子夫人听了这话笑了笑。
一行人走到了田边,世子夫人望着大片开垦出来的良田,笑道:“我记得我刚嫁进来的时候,庄子还没这么大,好像只有……”
她话还没说完,脚下踩到碎石,扭了一下,身子一歪,眼看要摔倒,黄宜倩和储崇煜离得最近,眼疾手快去扶。
世子夫人虽然身体稳住了,头上的一对玉簪子却没簪稳,齐齐往下掉,她下意识便去护住储归煜送的簪子,储崇煜给的如意云纹簪子,正好掉在世子夫人脚下的石头上,磕得稀碎,再也看不出全貌,明显无法再修复。
众人都心知肚明储家两兄弟是什么关系,摔坏的簪子,让他们都愣了片刻。
黄妙云就站在黄宜倩的旁边,脚下还有如意云纹玉簪的碎块儿,她低头看着碎玉,觉得有些刺目。
储崇煜最先反应过来,他面无表情地问世子夫人:“母亲,您没事吧?”
世子夫人脸色微白,道:“我……我没事。”
储崇煜低低地“嗯”了一声,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玉,奈何黄妙云脚边的碎玉太细了,掩在了泥土里,他单膝跪地,跪在黄妙云的脚边,小心翼翼拨开泥土,捡碎片。
黄妙云看着的跪在她脚边的储崇煜,四肢僵硬,后背有些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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