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不是他的影子,而是她的影子。
黄妙云嘴角偷偷地弯着,在月亮底下,玩着玉兔都不玩的小把戏。
甬道再长,到底是有终点。
储崇煜一路把人送到了角门。
姜心慈先上的车,黄妙云随后。
许是脚底沾了太多雪,黄妙云踩小凳子的时候,滑了一下,险些要摔。
储崇煜眼疾手快,将人搂住,明明身形清癯,可手掌托着她纤腰的时候,却又那么有力,黄妙云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暖。
留香连忙过来扶着黄妙云,慌张地同储崇煜道谢。
储崇煜礼貌地退后一步,淡淡地看了黄妙云一眼,冲马车里的姜心慈道:“舅母——”又凝视着黄妙云:“表妹,路上小心。”
黄妙云顶着烧红的脸颊点了点头。
上了马车,车夫捏好了缰绳和鞭子,黄妙云撩开了窗户,温声说:“二表哥,我们走了,天寒地冻的,你赶紧回去吧。”
“砰”一声,天空炸开绚烂的烟火,忠勇侯府开始放烟花了。
储崇煜走进车窗,压低了声音,只让黄妙云一个人听见:“表妹,我送你。”
黄妙云还没明白过来,储崇煜已经退后一步,作了揖,抬头认真地望着头顶的烟花。
她即刻便明白。
黄家的马车不紧不慢地驶入长巷,黄妙云逐渐看不见储家的围墙,但忠勇侯才有能耐放的烟花,在巨大的天幕上彰显着储家的存在。
烟花每炸一次,每亮一下,黄妙云都想到甬道上,影子一样的储崇煜,现在他肯定也和她一样,看着同样的烟花,直到她回家。
到了家里,黄妙云直接回了团月居。
木香一等到她进门,惊疑地说:“姑娘,表姑奶奶今日会的是个男人!”
黄妙云深皱眉头,道:“看清了?”
木香答说:“我哥哥亲自去的,看的很清楚,就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光头,若是女人,怎么会没有头发。”
黄妙云便觉得怪了,怎么每次张素华都会女人,今夜却去会个男人。
不过张素华鬼鬼祟祟的,即便不是在外有人,也肯定是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
木香又道:“事发突然,表姑奶奶谨慎的很,眼见二人进了一间宅院,我哥哥一个人守着,也不敢轻举妄动。”
黄妙云点着头道:“做得好。先别打草惊蛇。跟了这些日,难得她露出马甲……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继续跟着,最好能把那人模样画下来。”
木香说:“这恐怕难,每次表姑奶奶那边的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但是这回他们去的宅院好像不同从前一样是花钱租的,这次似乎是常去的地方。地址我哥哥已经记下了。”
黄妙云打赏了木香和她哥哥,让继续盯着,等初七的时候,看能不能再发现些端倪。
夜里快过子时,黄妙云才睡。
而黄怀阳那个时候才带着两个儿子回家,黄景言早撑不住,在车上睡了,下车后,黄怀阳一路把人抱回去的。
他本来有些醉,回院子的路上,吹了吹风,清醒了不少,他路过箬兰院,见里面灯还亮着,敲了敲院门。
胡妈妈来开的门,见是黄怀阳,也没放人进来的意思,只喊了一声:“老爷?”
黄怀阳迟疑着问:“……她睡了吗?”
胡妈妈顿了片刻,没说谎:“还没,夫人吃了酒,有些难受,一时半刻睡不着。”
黄怀阳很紧张:“吃了几杯?我去叫大夫。”
胡妈妈叫住黄怀阳,无可奈何地让开一条路,道:“老爷,您想进来就进来瞧瞧吧。”
黄怀阳犹豫片刻,进了箬兰院。
他已经好多年没进来了,不由得环视一周,虽然夜里看不清楚,但那一丛光秃秃的小竹林和干净的葡萄架子庞大的轮廓还在……都是从前他们恩爱的时候,一起植的,现如今也不知道是因为冬天的缘故,还是姜心慈已经几年不管,所以荒废了。
黄怀阳走到了廊下,靠近梢间的窗户,轻轻敲了敲。
里面的人影抬了头,也没开窗,只隔着窗户模模糊糊地问了一句:“有事?”
黄怀阳侧身站在窗户边,低着头,说:“今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我听了一篇‘仁政’的文章,觉得很好。”
姜心慈没说话,黄怀阳自顾自背了起来,罢了便等她评价,没过太久,就等来“很好”两个字。
黄怀阳说:“听说是崇煜写的。”
姜心慈想起晚上储崇煜送她们走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小郎君,模样生得也好。
黄怀阳便道:“夫人,我觉得崇煜不错。”
他是庶子出身,长大了受嫡母教养,比储崇煜身份好那么一丁点,许是感同身受,他对储崇煜有些偏爱,也怜惜他的才气。
姜心慈只道:“再看看吧,侯府也不是个安宁地方。”
黄怀阳“嗯”了一声,道:“我也不是说立刻就要定下,只是……只是……”
只是想和你分享。
风停雪住,夜色静谧,黄怀阳独自回了院子。
新的一年将要来了,他还是自己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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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是只有填坑一件事要做,所以虽然想日更完结,但是也有分不出精力的时候。
尽量日更,不更会请假,详情见文案。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