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正忙道“诚如大人所言。大人身体已经恢复了八成,后续只需要细细调理,不要过度劳累,便可逐渐好转。”他这话说得有分寸,以曹昂的地位,怎么可能不劳累。
孙医工见状,也知强不过病人与上司,只离开前整理着药箱,嘟囔道“滔天的权势,再的地位,不都要有命才能享吗”他念叨着,跟随在医正身后,也要退下。
“孙医工请留步。”曹昂忽然又道“我还有事情,要单独求教于您。”
医正低声道“仔细说话。”便先行离开。
偏殿内,只剩了曹昂与孙医工两人。
“孙医工,我知你来自民间,说话爽直,不似宫中人,做什都讲究圆融。”曹昂示意孙医工坐下来,“我想问一问您,若要毒害一个人,都有什法子。”
“大人问这个做什”
“我知道了,以后才好防范。”
孙医工低头想了一想,前夜抢救这曹大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便道“其实毒物下在酒菜里,还是最常见的手段,只要身边人可靠,�1�7闲难以得手的。也有将毒物抹在兵刃上的,那也是需要近身才能起作用的。另外还有毒物能涂抹在贴身的衣物上,使人不知不觉中就中毒身亡或是染病的。论起来,其实毒物千百样,下毒的手段也有千百样,吃穿用度,都是途径。大人若是为了防范,那只能是严查身边的人,入口之物、上身之物,都要经忠心可靠之人试过。”他顿了顿,医者仁心,眼前这位曹大人又是他亲手救来的,便又道“大人若真是为了保命,何不急流勇退,借着这次的事情,请暂退修养些时日。否则您在明处,敌在暗中,总是防不胜防的。”
“多谢孙医工教我。”曹昂恳切道,听了他最后的话,微微一笑,摇头道“此命是您救来的,您倒是比我还要爱惜它。”
孙医工道“我也没做什,您真要谢,应该谢陛下给您催吐及时。”
“嗯。”曹昂轻声道“我要谢陛下的,又
岂是这一桩。”
就听偏殿外脚步声渐进,是卢毓到了下半夜,跟赵泰轮值之后,来歇下。
“子脩哥哥”卢毓一见曹昂,眼睛变亮了,“你已大好了”
曹昂向孙医工轻轻点头,示意他退下。
卢毓笑道“前天晚上可吓死我们了。”
曹昂还未曾听人说起过前夜他晕过去后的事情,便问道“当时怎么了”
“我和子龙赵泰字还在后院舞着梅枝呢,就见你在榻边要栽下去,陛下与淳于阳都去扶你,我和子龙也越窗进去。一开始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你是突然发了急病,又或者是吃坏了东西。还是陛下果断,立时就给你催吐好险,竟是给汪雨那奸贼下了毒。”卢毓轻快而凝练得讲述着那个惊险的夜晚,“这真是谁都没想到。若那壶毒酒不是只倒了一杯,若不是你替陛下饮了那一杯,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是啊。”曹昂望着窗外落雪,想得深了,轻声道“的确是太险了些。从前宫中内务,原是我亲自操持的。后来朝中事务繁多,宫中内务便部分移交给了汪雨,部分移交给了冯玉。前番玉奴冯玉字南下,我先是在河内郡遴选良才,后又归长安征调粮草,宫中内务便全都落在汪雨手中。没人查他,他要做点什,是很容易的。现下玉奴留在了荆州,汪雨又下了大狱,陛下身边的事,便没了主事之人”
卢毓怔怔听着,也露出担心之色来。
“若陛下有失,咱们从前说过要做的事情,便都成了一场空梦。”曹昂素来清正的眸中,第一次透出阴郁之色来,他低声道“所以陛下,万不能有失。任何可能会威胁伤害到陛下的存在,不管是谁,都要被彻底清除。”
卢毓望着他的神色,竟觉眼前人陌生起来,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小声问道“子脩哥哥,你要做什”
曹昂没有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陛下,万不能有失。”
浓黑的睫毛垂下来,遮去了他眸中比外面风雪还要寒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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