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脱衣的动作一顿, 本想让沉砚退下,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 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进来。”
小太监恭敬退下, 沉砚推门而入时,恰好看见谢容将脱了半边的外衣又重新披上。
他失笑“陛下不是要安寝了么, 怎么又把衣衫穿上了。”
谢容抬手将头发拢在手里,从衣衫里抽出来,拨到一边, 淡淡地瞥沉砚一眼“你来做什么”
他今晚洗了头发,梁庸平不在, 他也没让别的小太监替他擦, 自己擦了半天, 就没了耐心, 任由一头长发半干不干的披在身后。
发尖还有点湿漉漉的。
沉砚神情自若地走过来, 顺手将挂在架子上的干净布巾取下来, 自然而然地在谢容身边一坐。
然后轻声道“往那边转过去些。”
谢容下意识按着沉砚指的方向侧了身子,将后脑勺对着沉砚, 才反应过来“我朕不擦。”
他想转回身来, 不过已经迟了。
沉砚捞起他湿漉漉的发尾,垫在柔软的布巾上, 反复按压, 吸干水分,动作细致又耐心。
谢容有点不自在,刚微微一动, 沉砚就不轻不重地揪了揪他的头发“带着湿发入睡,是想生病不成。”
他动作太自然,自然到谢容的所有抗拒都像小孩子无理取闹。
谢容抿了抿唇,忍耐了一会,实在忍不住这满室寂静。
他故作镇定道“相爷这擦发的技术倒是娴熟。”
头发并不算太湿,沉砚擦了一会就差不多了。
他顺手将布巾丢到一旁,以指为梳,替谢容梳顺了青丝,才闲适道“臣仰慕陛下,什么都能无师自通。”
谢容“”
他不经大脑地和沉砚呛声“比如侍`寝”
沉砚梳理青丝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手指一弯,勾起一缕柔软的发丝缠在指尖,才慢悠悠道“是啊。”
“臣今夜若是侍奉的陛下开心,陛下可想好了要给臣一个什么位份”
这人是玩上瘾了吗
谢容将自己的头发扯回来,没好气道“相爷这么大胆,敢给自己下入宫的旨意,难道还没想好要个什么位份吗”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来,心头一动,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终于突破了理智的束缚。
谢容突兀地止了声,皱起眉,盯着不远处那摇摇晃晃的烛火,冷不丁地问“真的吗”
这话掐头去尾,说的莫名其妙。
而沉砚的回复是毫不迟疑地翻身上龙榻,懒懒散散地倚着,摆出了任君采撷的姿态。
沉砚应该也是刚沐浴完不久,身上还带着清洌洌的水汽,衣襟领口微微潮湿,约莫是没擦净的水珠浸湿的。
他抬眸看谢容,神情舒适自若,眸光从容里带着轻透的笑意,他温声道“来吧陛下。”
充满诱惑。
谢容偏头,和沉砚无声对望。
原本随意搭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片刻后又状若无事地松开,谢容脑海里那个胆大的念头越发热烈,他突然抬起手,在沉砚脸颊上掐了掐。
沉砚的皮肤也是很好,温热细腻如上等的暖玉,手感极佳,谢容捏了两下,松开手,一路往下,最后隔着衣衫停在沉砚胸膛上。
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掌下的心脏平和有力的跳动着,一下又一下,那种沉稳的力量顺着谢容的手臂一路溯源而上,在谢容的胸腔里都引起了共鸣。
谢容眼底闪过极为轻微的一丝迷茫,他喉头微动,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凝视着沉砚,喃喃问“是不是朕我把你睡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脑海里荒谬的念头在疯狂叫嚣,今天或许是连带着以往,压抑了许久的负面情绪都涌上来,谢容忽然有一种冲动。
一种想和沉砚产生一些更深切的纠葛的冲动。
抛却小暴君的名头,用谢容的身份。
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留下一些属于他的痕迹。
是沉砚自己送上来的。
他明明很认真地想跑掉,想远离沉砚的是沉砚将他捉回来,又把自己送进宫、送到他身边的。
他一步步退让、避开,是沉砚硬生生将他堵回来的。
谢容蓦地俯下身,侧了侧脸,与沉砚蹭了蹭脸颊。
沉砚在谢容俯身下来的时候浑身一紧,瞬时又强行放松下来,忍住了偏头的冲动,将下意识抿紧的唇松开。
旋即他发现谢容并没有亲他,只是与他蹭了蹭脸颊,像撒娇的小猫咪一样。
沉砚说不上心里是松了口气去还是隐约有点失落,不过他终于能确定一点,他对谢容的触碰不再那么的打心眼里厌恶或是抗拒了。
至于能接受到哪一步
沉砚伸手,将蹭完人就想直起身的人揽住,声音里含着笑“陛下继续呀。”
沉砚很少说这样情绪明朗的语气词,此时一个本该带着轻松愉悦的“呀”字,由他略带低沉的声音说出来,竟无端带起几分诱惑。
钩子似的,勾人心魂。
谢容被他带地身子一歪,险些跌进沉砚怀里。
他在沉砚胸膛上撑了一撑,勉强稳住身形,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蹬掉了脚上穿的薄底鞋履,大刀阔斧翻身上榻。
这姿势和情景都似曾相识。
不过上一回谢容是战战兢兢,一边暗怂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这回他凭着胸腔里不断翻涌交错的勇气和热浪,一气呵成,颇有梦里小暴君的气势。
他将沉砚在刑宫里对他做过的事如数奉还。
沉砚原本懒散靠在床榻边的身子骤然绷紧,轻哼一声,长睫轻颤,半眯了眯眼,复又睁开,眸里亮光都消散不见,如深渊望不见低。
那些从容和散漫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的幽幽沉沉的欲`望。
还有藏得很深的、充满危险的占有意味。
谢容没察觉危险,只定定看着沉砚,心里第一次生出终于将沉砚掌控在手中的舒畅快意。
不过沉砚这眼神谢容不自觉动了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