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梁舟说:“好。”

两人吃完饭又聊了一会,英华恪守礼节,最后只亲了亲梁舟的额头就翻身出了院墙离开了。梁舟摸着自己的额头,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英华怎么不找他烧烤呢?想完了,自己又愣了一愣,这才吃完饭难道又饿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好笑地收拾东西睡了。

第二天一早,英华果然来找他了。梁家上下早已把英华当成了自家姑爷,梁母听说今天儿子要和英华出去还嘱咐他可以晚一些回来,就算不回来也没关系。梁舟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家娘亲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英华今日里穿得是便装,收敛了一身武将的气息,看起来斯斯文文,不像是个拿剑拿刀的,反而像是个拿笔的。两人走在街上,不时有认得他们的人来跟他俩打招呼。梁家在此地多年,颇有一些名望,加上梁氏夫妇都是热心人,街坊邻里都与他们亲近,年纪大些的看着梁舟长大,因此把他也当自家晚辈看待,看英华的目光都跟看自家姑爷似的,搞得梁舟怪不好意思的。

京城繁华,到处都是茶坊酒肆,梁舟知道英华多年未回来,便到处领着他走走看看。

“这家新开的粥铺,别看门面小,熬的粥可好喝了,特别是用虾仁熬的粥,其鲜无比。那头那家酒楼,上次你走的时候还有个姑娘巴巴地等着你记得不,只不过现下已经娃娃都生了两个了。”梁舟一面给英华介绍,一面努力活跃气氛,他能看得出,英华今日有些心事。

也许不只是今日,梁舟心想,从昨天开始英华其实就有些不对劲。

两人沿着城里的市集走了一圈,又顺路到京郊的道观里去转了转。本朝道教盛行,天子经常请些道人去宫中常住,还有一位道人,俨然被天子以上宾之礼相待,要不是祖宗王法不许,恐是要许以国师的封号。尽管如此,那道号“长清”的道人也是进出宫闱出入无人之境,风头无两,无人敢惹。

梁舟自己不是太虔诚信教,英华又是个杀伐征战的主,也不是什么教众,两人过来这里纯粹是因为梁舟的娘亲是个信道的,梁母近来身体不佳,梁舟便想要为她求几张平安符。拜完三清,梁舟去找小道求取平安符,忽而有一个老道士冲着梁舟他们招招手。

梁舟莫名所以,看了英华一眼,英华眉头微微一动,陪着梁舟过去。

老道打量了梁舟一番便道:“近日有大劫。”说完便挥挥手,“天数使然,救不了,去准备后事吧。”

梁舟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道士,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给你判了死刑。按理不该是忽悠一番然后推销自己的什么消灾解难的法事法宝吗?

英华上前一步问:“有没有转圜余地?”

那老道士又将英华打量一番说:“在劫难逃。”

英华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确认道:“难道真的一线生机也无?”

老道却看向英华道:“唯有半点生机,着落在你身上,只恐你舍不得。”

梁舟火了,这什么破道士啊!正要撸起袖子大骂一番,却被英华拖住了,英华说:“谢谢。”他拉着梁舟离开,两人出了道观,沿着山脚牵了马慢慢走着。

梁舟还是生气得很,不住抱怨道:“做什么拦着我,那臭道士摆明了是看我们不顺眼给咱俩添堵,你可别信他的,这帮子招摇撞骗的神棍皆是如此,先说你有血光之灾云云,完了就要掏你的钱袋!”他说到这里也自觉不妥,因那老道士从头至尾并没有管他们要钱,而且他看着英华的眼神,实在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梁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妈的,千万不能信那混蛋的!

英华始终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梁舟怕他记挂这事,说道:“你放心,咱们吉人天相好着呢,回头等你卸了身上的官位,再也不用去前线厮杀,哪里来那许多的危险等着咱们?总不成是染着布会掉进缸里吧哈哈。”梁舟故意大声笑道,英华却只是陪着淡淡一笑。

梁舟有点害怕了,他知道英华有心事,而且这心事很可能与宫中有关,但他实在害怕往那方面去想。

英华终于开口说:“小船,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梁舟有些迷糊,英华却已经翻身跃上马背:“我才回京,还有些事情未来得及处理完,回头再来找你。”说完脚下一踢,纵马离开,余下梁舟几分茫然,几分不安。

天上传来闷闷雷声,梁舟往上看去,但见天幕之上乌云翻滚,显然是要变天了。

第72章 一醒来穿越

面前的白骨山发出轰然巨响, 在六尺枪尖之下被夷为平地, 狂风四作,在英华的眼前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不同的场景。

那是一座从未见过的无比高大的白骨山, 白骨山的上部有一块凸起的岩石, 岩石上是一座宅邸, 宅邸掩映在森森白骨林中,似是很远, 又似很近, 远远看去,与苗家大宅十分相似, 而在英华与那座白骨山之间是一道极其宽广的峡谷, 约百丈宽, 不知有几多深。

英华凝神望了许久,仍是无所感觉。

英华那时候非要梁舟穿上的内裤上附着了英华的一缕神识,正因如此,他能时刻感觉到梁舟的所在。然而进入苗家大宅的碎片空间后, 这份感觉就被削减了一半, 犹如隔箱视物, 时灵时不灵,再到了此处,那缕神识能够反馈的信息已经近乎于无。

英华将六尺拄在地上,伸手一划,鲜血从他手腕上滴滴答答淌落,他将那血滴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咒, 潜心感知了片刻终于隐约捕捉到了梁舟的存在。他的确正在那头的苗家大宅里。

确定了这一点后,英华便重新提了枪,看也不看便想往悬崖那头跃去。跟在他身后的小猴子见状登时吓得冲上前,伸出猴爪子拦在英华身前。

英华冷不丁被这小家伙一拦,眉头一皱,小猴子吓得差点就要哭出来了,但它仍是执着地拦在英华前头,摇着缺了一块的脑袋说:“大人不可!”

英华绕过小猴子,正想要再跳,小猴子却又追了上来,这次干脆抱住了英华的脚踝:“大人!大人真的不可!这深渊乃是我家大人当年为绝地天通所设的最后障碍,不论仙妖魔人,只要进入其中便有去无回!”

英华停下步子,用长枪枪尖将小猴子挑了起来,凑到自己眼前。小猴子冷不丁与英华打了个照面,被那双既黑且冷的眼眸一对,顿时吓得双手双脚抱住了六尺的枪头,哆哆嗦嗦,不知该如何是好。

它想它不该这么做的,明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不好惹,做什么要去招惹对方,可是它又有些糊涂,小猴子想着,眼前这家伙不是早就在许久以前就被它的主人给干掉了么,怎么如今又能再次站在自己眼前,还成了它主人的朋友呢?不对不对,主人在此处封印的不就是那家伙的东西么,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

小猴子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是被冲昏了头脑,怎么能因为对方治好了自己的伤就出言提醒呢!这头小猴子还在纠结自己犯下的错误,那头英华却已经顺手将它远远搁到了一旁的空地上,然后再一次跃出悬崖。

以英华的仙人之躯,日行千里也不是难事,区区百丈距离本该轻而易举,然而英华一经跃出便察觉到了不对。这座深渊上方仿佛有什么无形却有质的东西阻住了他的仙力流转,他只跃出不过几丈便感觉面前有十分强大的阻力顶着他不让他再前进。

英华大喝一声,举起手中长枪,猛然往前扎去,枪尖却没能将那屏障捅破,反而好似被什么粘稠的东西给缠住了,英华收势不及,险些掉落下去。他拽着枪尾,用力拔起身形,脚踩枪身,意图往上攀升,然而跟着却觉得脑门上被什么东西重重拍了一下,英华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就往下直直落去。

小猴子哆哆嗦嗦地跑回来,探头往深渊底下看去。英华的身影迅速变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一时之间,小猴子竟是不知道该喜该悲。

那个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小猴子用它那脑容量不大的脑子想着,突然之间有一些些的哀伤。

***

梁舟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才要将马交给下人,就见自己的父亲迎上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白无髯的太监。

“小船,宫里让你去一趟。”梁父面有忧色却不好表露太多,只得隐晦说道,“说是贵妃娘娘对这次送进宫里的布匹十分满意,想要亲自见见你,这是咱们家的福分,你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梁舟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那等在一旁满脸倨傲的太监,点点头说:“行,我去去就回。”于是才进家门,又跟着那太监出了门。

外头有一顶轿子等着,梁舟坐上轿子,感到轿夫将他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宫里去。

梁家的布坊历来生意不错,但也是到了梁舟手里才有了进入宫廷的机会。梁舟潜心研制出的染料配方能染出一种特别好看的红色,既不俗艳又颜色靓丽,光泽感极佳,京城好些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都爱用他家的布料。后来“画心”布一出,就连宫里都来订他家的料子,不过这也就是近来的事而已。梁舟心中忐忑,不知道贵妃娘娘找他有何贵干。

一路晃晃悠悠进了宫,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轿子停下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梁舟头一回进宫,并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只知道眼前是一座华丽的宫殿,里头灯火通明,有宫女进进出出,手里皆是端着金银琉璃器皿,显然此时正是宫中用晚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