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浅敛去笑意,凝重道,“只怕我大哥那边……”
“大哥会答应的,你安生去庙里就好。”话一出,宋子御脸上更显窘态,沈未远乃沈月浅大哥,不顾忌她的想法答应这种事,其中定有猫腻。悻悻然端起凉得差不多的茶,抿了一口,抬眸望着她。
“那就好。”沈月浅没刨根究底,相反,抿唇笑道,“你们商量好了我也好放心离开,不过待我走了你再和四妹妹成亲可好?平妻毕竟不是正妻,与四妹妹姐妹一场,哪好意思承她的礼?”
宋子御却想得更多,沈家的爵位是沈月浅父亲挣来的,沈怀渊和妻子死后,沈家老夫人,大房,三房皆垂涎爵位,沈月浅自幼没少吃苦头,对沈家埋怨已久,联想被杖毙的两名妾室,宋子御不寒而栗,平妻说白了比妾室高不了多少,依着她与沈家大房的恩怨,要折磨沈月茹易如反掌。
沈月茹今时不同往日,八抬大轿,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了。
“你还在,若娶平妻进门,御史台言官只怕又有话说了……”
言下之意,她走后才娶沈月茹进门。
沈月浅嘴角的嘲讽一瞬即逝,温声道,“如此的话,让四妹妹再等上几个月,皇上找钦天监看了日子,明年夏末日子最好。”
宋子御怔愣,明年夏末?他以为太后挑选世家中人往庙里祈福迫在眉睫,怎么又不着急了?
沈月浅心情极好,杏眼微眯,询问道“侯爷也听说了?”
宋子御不似她对皇后有恩,皇后愿意跟她亲近,这些日子被美色冲昏了头,竟忘记打听这件事了。
压下心中慌乱,摇了摇头,心不在焉道“未听说,那可说了去多长时日?”
太后梦魇不断,说乃先皇回魂,皇上派人查看黄陵一切无碍,命南山寺大师入宫打坐,大师皱眉,言宫中瘴气重,若要消散,得寻京中有声望人家女子入庙念经,少则一两年,多则七八年,这才有了宋子御设计沈月浅娶平妻进门的事。
“大师说一切皆看缘法,侯爷不用惦记我……”
宋子御心里急得不行,思忖片刻,斟酌道,“夫人,你去庙里路途遥远,现下多休息才是,主持中馈的事交给母亲吧……”
沈月浅轻蹙着眉头,道,“不好吧,母亲年纪大了,累着她倒成我的不是了!”
“不会,母亲性子温和,待人亲厚,何况,你又是为了文昌侯府才去庙里。”说着,宋子御起身,脸色急切,“趁着天没黑,我这就与母亲说说。”
当即起身冲了出去,沈月浅挑了挑眉,这就是她处心积虑嫁的男人,为了一个想方设法害她的没有血缘的大哥,自嘲地笑了两声,憋回眼底酸涩,和声吩咐外边的玲珑传膳,“传膳吧,侯爷很快就回来了。”
果真,不到一刻宋子御就回来了,深冬的天,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喘着粗气道,“母亲体谅你,奈何她身子不适,主持中馈有心无力,母亲训斥我不懂人情世故,现下的情形,早日将四妹妹迎进门帮你打理后宅,休息好了,你才有精神祈福。”
沈月浅心底冷笑,面上仍然挂着和煦的笑,“也好。”
“那我明日就找人看日子上门提亲。”宋子御愉悦道,就着衣袖擦了擦额头,转向沈月浅时,目光讪讪,心虚地移向别处。
沈月浅装作没看见,越过他,走到棉帘时,顿了顿,道,“厨房备了你喜欢的菜,今晚当提前为我送行好了。”
宋子御舒了口气,与她商量道,“月浅,今晚我……”
“杜姨娘刚来问过,我替你应下了,用膳后就去吧。”沈月浅扶了扶额头,盖住眼中的寒意。
宋子御快两年没碰过她的身子了,几次小产亏了身子后她对那事淡了,他也不好强人所难。他身边美人环绕,不是非她不可,比起沈月浅,她们更懂他的喜好。
宋子御颔首,附和道,“听你的,以免她又来闹。”
翌日,快巳时宋子御从杜姨娘院里出来,意气风发地去沈府商量提亲适宜,婚期定得急,日子在一个月后。
十二月二十五,确实是个好日子,太后的生辰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