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延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主公要让我当队正?”
“怎么,不敢当吗?”梁峰接过绿竹递来的茶盏,轻轻抿了口水,“部曲需要人操练,我身体不行,自然要有个人帮忙。”
其实操练部曲从不是家主的任务,自有家将代劳。不过奕延并不清楚这点,他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烧起来了。主公信任他!愿把手下私兵全都交给他操练!心都快跃出腔子了,他大声答道:“愿为主公效死!”
这声吼吓得绿竹一个哆嗦,梁峰倒有大笑的冲动。不敢说别的,当刑警这么多年,他看人的眼光相当不错。奕延心肠不坏,有血气有勇力,又实打实想跟着他干。而且这小子才十七岁,只要培育得当,完全能够成为自己想要的良才。足够的忠诚,足够的强大,这才是自己最需要的尖刀利刃。
梁峰收敛面上表情,郑重道:“从明日起,你就要开始学习如何带兵操练。我要不是一群只会厮杀的村夫愚勇,而是击鼓进,鸣金退,能够保护身后家园的强兵。因而你肩上的任务很重,远要比手下兵卒辛苦。”
“我能做到!”奕延大声答道。待到明日,主公就会教他如何带兵!这可不是一个奴仆应该学的!只为了这个,不论主公吩咐什么,他都会竭力做到!
看着对方神采奕奕的模样,梁峰眼中也有了些笑意。他不指望这群人能够快速练成什么三才阵、鸳鸯阵,但是基本的阵型整齐必须做到。这是带兵的基本功,也是现代军队锤炼许久的定式,重要性不言而喻。
说实在的,他也挺好奇,这个小子能学会几分带兵的本事。
“郎君,该用药了。”绿竹见缝插针,把熬好的药端了进来。
倒不是她刻意打搅两人谈话,而是怕郎君太过操劳,累坏了身体。
又是对付田裳,又是鼓励部曲,梁峰此刻确实有些累了。没有拒绝绿竹的好意,他接过了药碗。应该是姜太医新开的方子,别说药效如何,这味道,可比之前刺激多了!用力闭了闭气,他仰头把那碗药喝了个干净,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憋的他脸都有些发青。
好不容易压下呕吐的冲动,梁峰一扭头,只见身边俩小家伙都紧张无比的盯着自己,绿竹已经捧来了蜜饯匣,急急道:“郎君,快含块杏脯……”
梁峰无力的摆了摆手:“不必了。”
蜂蜜腌出来的果脯,甜度实在差强人意,杏子又特别的酸,一冲恐怕药都要吐出来了。兴许药里掺了些安神催眠的成分,虽然恶心的要命,但是困倦也渐渐涌上。梁峰在绿竹的服侍下脱掉了外袍,倚在榻上,本来只是准备迷瞪片刻,谁想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正是绿竹希望的。仔细给郎君掖好了被褥,她才发现那羯奴居然还没走。嫌弃的看了奕延一眼,绿竹低声道:“还不退下?”
奕延没有离开的意思,用同样低的声调反驳道:“主公让我给他守夜。”
“就你这一身,污了郎君的卧房!”绿竹忍不住小声抱怨。
后知后觉,奕延才发现自己一身泥汗还没处理。一想到这副模样在主公面前待了这么久,他脸上又红成一片,拔腿向外跑去。
绿竹都被弄愣了,气哼哼跺了跺脚,收拾起书案,又在博山炉里添了些助眠的香料。做完这一切,外面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又响了起来。只见奕延换了身干净衣衫,顶着颗湿漉漉的脑袋跑了回来。
“我洗过了。”奕延这次可没退却的意思,牢牢杵在门口,“我要给主公守夜!”
绿竹险些被气了个倒仰,哼了一声,她恨恨道:“那你就在外面守着吧!”
看了眼榻上睡的正沉的男人,奕延这次倒没有反驳,硬邦邦站在门口。成功捍卫了自己值夜的特权,绿竹开始专心整理手头事务,然而没过半个时辰,屋外又传来低低的争吵声。
“小郎君是来请安的……”
“主公已经睡下了!”
“小郎君可是郎君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