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1 / 2)

窄红 折一枚针 2014 字 1个月前

傍晚他在东花厅外,和段汝汀打了个照面,那是个轻易不咬人、咬人就要命的主儿,虽然是女儿身,但这些年爱音集团在全球涉猎的十一个行业、二十八家分公司、近四十个办事处、上百亿美元的生意全抓在她手里,她才是段家财富真正的掌控者。

在西山这个园子,论血统,应笑侬是老大,但论实力,段汝汀才数第一,兄妹俩针尖对麦芒,谁都没先开口,这时花厅里说:“行了,商量正事吧,财产怎么分?”

应笑侬眼看着段汝汀的眸子一冷,扫向彩瓶背后的漏窗。

“有什么可商量的,平均非呗,”四房说,“老大指定不回来了,人家身上的血都是蓝的,瞧不上咱们这些臭钱。”

“平均分?”三房笑了,“大房走的早,二房在美国,十几年前就离了,只有我跟老头子是正儿八经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结婚证,论夫妻共同财产,先把我那一半刨出来,剩下的大伙平均分。”

段汝汀的眼睛黑沉沉的。

“你怎么那么会想呢,”四房轻哂,“我问过律师,集团是老头子的婚前财产,和你没半毛钱关系,再说了,你想吞大头,老二能让?”

提到老二,屋里静了,半晌,三房叹了口气:“你说这个家,大儿子弄得像女的,二女儿弄得像男的,真作孽!”

“像男的,”四房说,“她也不是男的。”

段汝汀的脸瞬间绷紧,现出某种锋利的神色。

“好好一个大姑娘变成那样,还不是因为老头子重男轻女,”三房断言,“这个家轮上谁,也轮不到她。”

段汝汀缓缓眨了下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应笑侬知道她,咬人的狗不露齿,二房、三房、四房之间的矛盾,迟早会把段家搞得支离破碎。

西山是条盘山路,匡正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停车场在爱音园东南侧,应笑侬下来接他,领他从僻静的角门进园子。

仲春的山景,古色古香的院落依山而建,匡正惊叹,这个年代能在西山有这么大一片地、盖这么一处风雅的园子,绝不是有几个钱就能办到的。

“祖上的房子。”应笑侬说。

怪不得,是个有背景的家族。

“段家第一个经商的,是我爸。”

阳光不错,空气也好,匡正没系西装扣子,迎了满怀的山风。

“改革开放,他二十多岁,从家里跑出去了。”

匡正笑起来:“那不是和你一样?”

应笑侬一怔,是啊,段家的四个孩子,数他和段有锡最像,那么死硬,那么倔:“他从街头小买卖干起,干了四十年,干出今天的产业。”

四十年不足以有这样的产业,匡正估计,段老爷子的成功离不开家族背景的支撑。

“他和我妈,”提到妈妈,应笑侬的语气变了,“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匡正看向他,泼辣的应笑侬,不好惹的应笑侬,此时带着某种从未有过的柔软。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应笑侬嗓子发颤,“爱到……我爸给集团起名叫爱音,那是我妈的名字。”

“我以为,”匡正忽然说,“你对这个家没有一丝感情。”

应笑侬停步,停在参差的桃枝间。

“我替段老爷子找过你,记得吧?”

应笑侬记得,在老剧团,那也是匡正和宝绽第一次见面。

“你是个打死都不回家的人,现在却让我来帮你处理家族问题?”

这是匡正最大的疑问,出手介入段家事务前他必须知道答案。

“这个家我不要,”应笑侬垂下眼,肯定地说,“班我也不会接。”

匡正不解地蹙着眉。

“但是段家的四房,”应笑侬斩钉截铁,“不能分家。”

第一次,匡正在他身上看到了大家族长子的气魄,这种东西与生俱来,刻在他的骨头上,写在他的命运里,甩也甩不开。

“爱音集团,”应笑侬拨开桃枝,继续向前走,“这四个字不光是我爸的荣耀,背后还有我妈的心血,”这些话,他没对任何人讲过,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坚持,“为了妈妈,我一定要守住它。”

匡正跟上他:“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帮我把段家人绑在一起,”应笑侬的背影不魁梧,有着介乎阴阳之间的靡丽,“保证爱音集团毫发无伤。”

匡正一霎沉默,这个叛逆的男孩,曾经那么激烈地和父亲、和家族对抗,但在关键时刻,他仍然把这个家、把身为长子的责任摆在第一位。

两人穿过东跨院,刚要往二进院的偏门拐,迎面过来一个人,一身的春季新款,正对着手机跟人掰扯估值数据,是打算回公司的段小钧。

看到匡正,他愣了愣,又看到他身边的应笑侬,整张脸拧起来,啪地挂断电话,大声叫:“老板!”

老板?应笑侬瞄一眼匡正,凑到他耳边:“你到底收了几个段家小弟?”

匡正笑笑:“你算我小弟的话,仨。”

“滚,”应笑侬的杏核眼儿一瞪,“时阔亭是你大舅子,我是你小舅子!”

说完,他丢下匡正和段小钧,跨过偏门高高的门槛,走入二进院。

“老板,”段小钧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匡正,“你怎么认识他?”

匡正掏出烟,歪着头点上:“他是你宝哥的朋友。”

宝绽是匡正的什么人,段小钧很清楚,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老大找个私银总裁来家里……他难以置信:“段铎打算掺和进来?”

匡正吐出一口烟,原来应笑侬叫这名,段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