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却扮好人,说五福:“你也是的,这性子毛毛躁躁老是不改,姑娘身子弱,哪里经得起你这样儿?”
景正卿听了,便点头:“说的是。老太太拨了你们两个过来伺候,就是看你们细心体贴,我也不免说句多余的,你们可要好好照料才是。”
两个丫鬟双双答应。
这一刻,外头有人道:“二爷在这儿吗?”
五福出去一看,乃是认得的,真是跟随苏夫人的秀儿,当下道:“秀儿姐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秀儿笑道:“五福姐姐,我是奉太太的命来找二爷的,可在此?”
这一刻景正卿已经出来:“在这呢,有事儿?”
秀儿便道:“二爷在就好了,夫人让我请您过去呢。”
景正卿便问:“那姨太太家来的人已经走了?”
秀儿回道:“刚走呢。”景正卿听是母亲召唤,不敢怠慢,回头看一眼,终于是跟着去了。
四喜五福对视一眼,怏怏回来,正要去“关心”一下主子。却见玉葫把房门已经紧紧地关了,两个人十分诧异,四喜便轻轻拍门,唤道:“玉葫,怎么把门关了?姑娘不需要什么?”
里头玉葫说道:“姑娘累了,要好好地睡会儿,你们别进来了,也不需要你们伺候,最好是先出去,别在外头弄出声响来惊扰了姑娘。”
两个丫鬟有些惊讶,不太乐意,却也没有法子,低低怨念着出去了。
屋里头明媚坐起身来:“玉葫,我不活了!”
玉葫抱紧了她:“姑娘,怎么这么说!”
明媚十分伤心,哭道:“他总是欺负我,我什么也都给他毁了,本来以为进了府能避开,谁知道仍是不能,我受够了这些,不如一死了之。”
玉葫又心酸又气愤,忍着慌张安抚:“姑娘别哭,咱们好不容易忍到进了府,难不成就只能这样儿?总要想个法儿。”
明媚不开口,缓缓哭了阵儿,弄得满脸泪痕,玉葫让她靠在床头,回身找了帕子给她擦脸,又劝:“姑娘,你若是一死了之,对他来说不疼不痒地,岂不是便宜了他?”
明媚发泄了会儿,又听了玉葫的话,吸吸鼻子,恢复几分清醒:“是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一块儿。”
玉葫道:“姑娘你想怎么做?只管要我去做,我什么都不怕,死……死也不怕。”
明媚咬唇,哭得通红的眼里透出一缕光,发狠说道:“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现在老太太差不多醒了,我要去见老太太。”
玉葫吃了一惊:“姑娘是想跟老太太说?可是、可是……”明媚已经翻身下地,双脚落地,脑中又是一昏,极快地浮现许多画面,半明半暗,幽魅低吟,暧昧丛生,正是方才假山之中的那些情形。
且说景正卿跟着秀儿去见苏夫人,进了里屋,见里头鸦雀无声,秀儿领了景正卿进内,自己便也悄然退出,顺手又带上了门。
景正卿见了礼,笑道:“母亲这么急叫我来是什么事儿?”
苏夫人扫了他一眼:“这儿没有外人,当着我的面儿,你说清楚,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景正卿一怔:“母亲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望着他冷笑:“你说我是什么意思?知子莫若母,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说的那些话?”
景正卿心头一跳,脸色便有些不好。
苏夫人冷冷地说:“当着茂三家的我没揭破你也就算了,但她也不是个愚钝的人,未必就看不出来……这府里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明媚丫头一个人就算是晕了,怎么那么巧就只你一个发现,以你素来沉稳的性子,若是见了,又为何把人送到谨芳阁那样冷僻的地方去?”
景正卿哑口无言,苏夫人瞪着他,厉声道:“我早就觉得你有些不对了……你实话跟我说,你跟明媚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景正卿沉默,心中急转,想要编排个好的说辞,谁知道一套说辞还没出口,外间便又有人来:“夫人,老爷那边派了人来,要请二爷呢。”
正当紧要关头,苏夫人有心要问出个一二三四来,奈何来的人是景睿不是别人,不能推诿耽搁。
景正卿一听,略松了口气,以为起码不用在这时候抖搂他那点儿心事了,只不过此刻的二爷不知道父亲景睿请他去是为何,若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二爷一定会选择留在苏夫人这儿,坦白从宽也好,抗拒从严也罢,总比过去……自投罗网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