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热乎乎的饺子,司月和杨天河各自拿出两个红包,杨天河的那一份也是他采药攒下来的,里面都放着五百文,拿在手里是沉甸甸的,等到兄弟两人将铜钱合在一处,细细地数了之后,刚刚好二两银子。
“娘亲,二两银子够买一头小毛驴吗?”西西心里还惦记这毛驴,他希望能买一头和黑圈圈一样聪明的小毛驴。
对于这个,司月也不太了解,看向杨天河,只见杨天河点头,“能的,只不过,就只能买刚出生不久的小毛驴,然后慢慢养大。”
于是,兄弟两个一大一小的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咕什么,最后,二两银子一起放在了小宝的那个箱子,杨天河看着,想着过两天也要给西西做一个箱子,专门放他的东西。
两个小孩能撑到子时已经是不容易,没多久就心满意足地睡去,杨天河将小宝抱到司月的床上,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司月,你说西西,今天他是真的要看兴旺的手吗?”杨天河其实是希望西西那话只是说说而已。
司月一愣,点头,“我想应该是真的,不过,你别担心,我估摸着这是因为西西虽然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可他以前成长的环境对他还是有影响的,你放心,等过两天,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杨天河点头,他并不笨,从西西许多的动作和习惯他也可以看出,西西的身份恐怕不仅仅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不过,交给司月教导他是放心的,小宝现在不就是既聪明懂事又乖巧伶俐吗?
只是,杨天河不知道,司月并不认为西西今天所做有什么不对的,也并没有要改他性子的想法,她所谓的好好说说,就只想让西西不要那么锋芒毕露,希望他处事的方法能够婉转温和一些,这样才不至于在达到目的的同时还伤到自己。
西西和小宝不一样,他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想起他失去的记忆,或者被他的家人找到,若是她真的将西西按照杨天河的想法教下去,她想,西西说不定一回去就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下的。
新的一年,新的希望,新的气象,腊月初一这一天,司月一家四口早早地穿上了新衣服,一家子人都红彤彤的,再加上门上贴着春联,墙上挂着年画和福字,窗上贴着窗花,几乎入眼都能被大红的颜色所吸引,看着人就心情倍儿好。
吃了早饭,只等杨天河祭祖回来便去拜年,“哥哥,”杨兴宝有些不舍地看着杨西西,这一次不能像晚上放鞭炮那般,再推到十五了。
杨西西坐在床上,笑着说道:“快些去吧,记得嘴巴要甜一些,把哥哥那一份也拜了,最好能多拿些红包,这样我们买小毛驴的时候,就可以挑选更好的了。”
“恩,”杨兴宝点头,听着哥哥交给他的任务,跟着杨天河,跳过杨双吉一家,直接先去了杨双庆和杨双祥家里,小孩是谨记着杨西西出门前的交代,小嘴就跟抹了蜂蜜似地,好听的话一个劲的往外崩,磕头磕了两个,还认真地交代,一个是他哥哥的,一个是他的,那些长辈,看着小孩一脸认真的模样,老年人的脸都笑起了褶子,给红包的时候毫不介意地给了两个。
一出一家院门,杨兴宝小财迷似地抱着双份的红包乐得嘴都合不拢,给得最多的要数村长杨兴盛,都快比上杨天河他们给小宝的压岁钱了,要知道,农村里拜年,给的红包基本就是象征意义远大于现实意义,近亲的十文左右,稍微远一些的五文,更多的是一两文。
“村长爷爷,这会不会太多了?”杨兴宝一接过,感觉着红包里的重量,疑惑地问道。
“小宝,乖,这是长辈的祝福,再多也不能嫌多的,知道吗?”杨双盛摸着小宝的脑袋,笑得很是慈祥地说道。
“村长爷爷,这个师傅有教过的,叫长者赐不可辞,”杨兴宝笑眯眯地说道:“我刚刚只是担心村长爷爷弄错了,才会有此一问的。”
“小宝真聪明。”杨双盛笑着说道,心中感叹,果然不愧是大儒啊,瞧瞧这才教小宝几个月啊,这气度,这机灵劲,村子里的娃又有几个能比得上的,估计就说这娃是县城里的小少爷,也没人怀疑的。
这一上午,杨兴宝因为磕了双份的头,所以,红包得的都是双份的,一到家,就抱着沉甸甸的一堆红包,也不让他爹碰,跟司月打了招呼,就跑进杨天河的房间,利落地脱了鞋子,爬上床,兄弟两人在床上嘀嘀咕咕,是不是发出嘿嘿的笑声,听得堂屋里的司月和杨天河跟着笑了起来。
初二这一天,杨天河,司月还有小宝陪着杨西西说了好一会话,才带着祭品去给司忠夫妻两个上香,看着两人干净的坟头,司月有些恍然,去年五月份来的这里,虽然发生了好多事情,可时间过得还真快,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看着跪在她旁边的杨天河和杨兴宝,想着家里的杨西西,真心地笑了,她司月终于也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了,只是不知道,地下的司忠一家人可有团聚?是不是还像之前那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司月,我们回去吧。”杨天河叫道。
“恩,”司月点头,收起心思,想那么多干什么,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事,时间一天太难的过去,年味也随着村子里的人准备新一年的忙碌慢慢地散去。
在杨西西头不那么晕的时候,每天都会去堂屋的躺椅上躺一会,笑看着娘亲给他缝新衣服,爹在一旁给他做一个木箱子,还说要做书桌椅子这些他之后需要用的,小宝陪在他的身边,笑嘻嘻地说这话。
这样舒心的日子,杨西西每日里睡觉都是笑着的,好几次做梦都笑出声来,等到第二天,杨天河问他做什么美梦呢,笑得那么开心,杨西西偏着脑袋想了好久,都没想起是什么来,不过,他知道他的开心是真的。
元宵节前,西西终于可以下地,十五那天晚上,兄弟两个在院子里是噼里啪啦地将所有的烟花炮竹都放了一干二净。
之后,“西西,明日你就要跟小宝一起去上学了,”司月看着坐在她面前的兄弟两人,笑着说道:“王大人身为大儒,他的学问有多深我想不必我说你们心里都明白,既然你们有这个机会,就要好好地跟着王大人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你放心,我会用心读书的。”杨兴宝用力地点头,虽然之前也去看过师傅,可并没有待多久,如今,他真是有些想师傅和师兄了。
比起杨兴宝的一脸高兴,杨西西对读书的兴趣就小了很多,不过,他依旧点头,“娘亲,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恩,提到照顾弟弟,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忘了,”司月笑着说道:“之前过年也不好说,如今是时候了,就是三十那一天,西西,那石头就是带着小宝你也应该能躲得过去的,为什么还会被打成这样?”
杨西西眨眼,没想到娘亲会突然地提起这个,一脸的疑惑,“不是娘亲你说的若是打架的对手没有内功,我也不要用气流的吗?”
司月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好吧,这话她是说过,可对于西西上一次的听话,她还真笑不出来,这孩子,大好的新年,大部分的时间却用在了卧床静养上,可怜的模样他们看着都心酸,感情到最后罪魁祸首竟然是她啊。
“咳咳,”司月干咳两声,“西西,你要记住了,小宝也要听好,我是那样要求你没错,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大的前提,那就是你们自己不能受伤,在我眼里,宁愿别人缺胳膊少腿甚至没命,也不愿意我的宝贝儿子蹭破一点皮。”
“娘亲,我记住了。”杨兴宝将司月的话记在心里,本着娘亲说什么都不会错的原则,笑着说道,再说,他真的很喜欢听娘亲这么说话的。
杨西西眨眼,略微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娘亲的意思是,那个时候我应该用气流挡开,哪怕是伤了那五个讨厌鬼也不要紧?”
“恩,”司月点头,总觉得西西这话有些不对味,“那小宝,还有西西,你们两想想,要是你们受伤的话,我和你们爹肯定会伤心难过的,要是那五个讨厌鬼受伤了,难过的就是他们的爹娘,你们是宁愿他们爹娘伤心难过,还是我和你们爹伤心难过?”
“当然是他们伤心难过了。”杨兴宝和杨西西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虽然这话说得很是自私,道理却是没错的,司月想没有那对父母愿意听到另一种回答的。
司月满意的一笑,回想着西西在杨家大堂处理事情时的样子,细细地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那天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只有一点,西西你要记得,在这个村子里,不,就是以后在其他的地方,砍手砍头的话就算是你心里那么想,都不要那么说,西西你不是官府里的县太爷,是没有这样的权利,再说,即使是县太爷,也要那律法审理的,不是吗?”
杨西西皱眉,“那要是我和小宝被欺负了呢?也不能反抗吗?”
“呵呵,”司月笑着说道,“若是西西心里实在难受的话,至少在这个村子里,以西西你的功夫,天黑之后,将人拖到地里揍一顿出出气而不被人发觉应该很容易的吧?”
“当然,有一点,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娘亲希望西西你不要动杀心,也不要断人胳膊和双腿,惩罚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娘亲最不希望便是那些人的鲜血玷污了西西你的一双白嫩嫩的手,你可以想一种很温和的,能够将自己瞥得一干二净的方法,无论西西你怎么想,我都希望以后西西在别人的眼里是一个温文如玉的君子,小宝也是一样的。”
司月也不想教儿子表里不如一,可在这个重视名声的社会,杨家村还好,以后小宝要进入官场,西西的前途变化更加多端,她只希望在此之前,他们能够有自保的能力而已。
杨天河黑着脸,看着司月笑眯眯地说着这样的话,再侧头,见自家的两个儿子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一个个眼里冒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不由地反问自己,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娘亲,有这样的方法吗?”西西想了想歪着脑袋问道。
“有的哦,不过,这事不急,西西你现在还小,可以慢慢想,”司月笑着说道:“跟着王大人好好学习,相信西西这么聪明,一听会找到许多这样的方法的,那时,你再回来想着腊月三十那天发生的事情,你就会想明白其中的不妥之处的。”
其实西西这孩子,若是没有其他的身份,她是完全不必要担心的,就现在心智才七岁的他,好些大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可那些大人也仅仅是杨家村的这些而已,西西这孩子七岁就能这么厉害,她相信除了先天的聪慧之外,环境因素恐怕也占很大的一部分,否则,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看人手,脑袋的话,并且还一点都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多谢娘亲。”杨西西笑着说道,“西西虽然现在还不完全明白,不过,一定会牢记娘亲的话,好好地跟着王大人学习的。”
司月担心会刺激过头了,连忙补充道:“也不用太辛苦,太勉强自己了。”^
“恩,”杨西西点头,养了大半个月,他干瘦的脸上总算有些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