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成轩觉得好笑:“没有我,你能赚到一毛钱么?我告诉你,你老公我是个大明星,才有人请你去做真人秀,光凭你这张丧脸,别说真人秀了,你脱光了跑出去都没有人会看你一眼。”
永远都是这样,觉得她丑,觉得她上不得台面,刚结婚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她确实觉得这个男人娶了自己是受了委屈,他是个光彩耀人的大明星,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喜欢他,他却只能娶了自己,只因为自己的爸妈跟他父母关系好,他又是个孝顺的孩子。
曾经,她以为自己二十多年的平淡生活终于转向了一部绚丽多彩的浪漫小说,当一个明星的妻子,默默支持他,爱护他,不指望能够分享他的荣耀,却也可以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个带着色彩的交代。
没有婚礼,没有蜜月,她和葛成轩去了一次国外领了一张证书,回来之后她搬进了他的家里,从此就变成了葛太太,而她的新婚丈夫第二天就去参加站台,被问起终身大事,还连连说“没有没有,事业为重”。
就连栾似锦的同事都不知道她结婚了,她的婚姻是隐形的,但是她的婚姻生活不是隐形的,从一个女孩儿变成一个人的妻子,她开始承担家庭中的责任,开始学着去照顾另一个成年男人,这其中的她的心酸没有人帮她抚慰,反而所有人都要求她做的更好。葛成轩找来的保姆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三四十岁的女人仿佛跟她有仇一样,开口闭口说她不贤良……在这个“家”里,她连保姆都不如。
结婚的第三年,葛成轩的父亲生病了,她请假去医院照顾老爷子,被人们当成是葛成轩请来的保姆。葛成轩的母亲跟人闲谈的时候说漏了嘴,很快就有人把消息透露给了某个娱乐圈的营销号,接着就是狗仔的跟踪和偷拍。她这个葛太太终于“得见天日”,面对的却是更加悲惨的人生。
一个落魄的、从事业顶峰跌下来的、酗酒的男人,对着他的妻子举起了腰带,一开始只是喝多了,醒来还会跟她说抱歉,后来就成了家常便饭……有次被踹到腹腔出血,栾似锦躺在医院的床上对她的爸妈哭,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她的爸爸是怎么说的?
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他心情不好,你就多担着点儿,什么叫患难夫妻,就是得同甘共苦,等他事业好起来了,这些毛病就改了。”
一棵小树在风里瑟瑟颤抖,对着园丁求救,“支撑我一下,一下就好”,园丁走过来,用刀砍断了他的主干。
“这样你就不会被风吹走了。”
何其的得意洋洋,因为他展露了自己的“智慧”。
栾似锦的心,死在了这样的生活智慧之中。
即使参加了综艺节目,她都没有能够逃脱被毒打的命运,加油的时候不够热情,智力抢答没有出风头,秀恩爱的时候显得笨拙……都成了她被打的理由。
好在那时候的葛成轩不敢打她的脸,让她那张寡淡无味的皮相遮掩着她婚姻里黑臭的脓血。
雪山之行那一期,拉雪橇的比赛葛成轩成了倒数第一,那天晚上她又挨打了,小木屋里以前是烧煤的,煤炉和黑色的煤钩在通了电暖之后成了摆设。葛成轩就把她压在煤炉上面,用煤钩打她的胸口。
外面到处都是白色的雪,雪花压在那些苍翠的松树上,美得像是一本画册。
我死在这里怎么样?带着身上的这些伤痕死在雪地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葛成轩是个打女人的疯子,他也就再也当不了大明星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出,栾似锦就完全不想把它压制下去,她越想越激动,起床穿好衣服的时候,她就像是个要出春游的小孩子一样兴奋。
可是死比她想象中要难,她闻着那些食物的气味儿,突然就后悔了。
“死比想象中难,活着,却比想象中简单。”
站在雪地里,那个女人是这么跟她说的。
怎么活?能教教她怎么活么?
……
“我要是现在脱光了跑出去,明天你的名字就会上社会版头条——大明星葛成轩的老婆当街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