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谭家,叶南枝便有些心神不宁。上午才和厉北山闹了顿别扭,现下若是再找他说谭如海的事,她都不知该怎么张口。可人命关天,军部随时都有可能定下谭如海的罪,她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没能送出去的信封,很是左右为难。
“二少奶奶,接下来,咱们去哪儿?”跟在她身边的赵小川,见她站在谭家的门口动也不动一下,忍不住问了一句。
叶南枝回过神来,转头又看了一眼谭家那扇破败的大门,像是自言自语般幽幽地说道:“一个人若是犯了错,就真的不能重新来过了么?”
赵小川以为这话是在问他,便随口答道:“古语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应该是这样的道理。”
叶南枝听到这话,微微颔首,“二爷可在军部?我想去见一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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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今日是给厉北山放了假的,他来,不过是想躲着叶南枝,自己好一个人静静,想清楚一些事情。谭如海的事,还有自己和叶南枝之间的事。
关于谭如海的事,是他一直在从中斡旋,有意拖着。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总是叫他不能太过狠心。然而,也就是在今早,他去了一趟谭家后,才暗暗下了决心。像谭如海这样贫苦出身的官兵有很多,他们为自己、为家族挣来的每一分荣耀都是挥着鲜血拼杀得来的。战胜归来,他们便能光宗耀祖。战败牺牲,他们贫寒的家境便只能更加雪上加霜。谭如海通敌,令原本有着很大赢面的奉军一度陷入僵死的境地,尽管后来他及时醒悟,但奉军依旧牺牲了许多原本不应牺牲的无辜性命。
谭如海有罪,并且罪无可恕。
没有任何人能为他开脱。谭母、大姐、小妹,以及厉北山自己,都不能。
厉北山靠在椅背上,手里拈着那只已经燃了半截的香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像是尘埃落定,心中虽恸,却已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他合上眼,思绪刚刚沉静下来,桌上的电话便烦扰不堪地响起了。
他把手中的香烟揿灭在烟灰缸里,而后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