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大展神通,采取混搭的方式, 炮制出一道又一道的新型黑暗料理。
菜上桌的时候, 食堂里哀鸿遍野。
不过仔细一听, 倒是听得出这满堂叫苦声里都只是戏谑,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在海上待久了,难免想念陆地, 想念家乡。
船上禁酒,大伙儿都以茶水代酒。
食堂里分成了三大张桌, 蒋立军坐在最中间的一张,此刻正举起茶水,开始他的发言。
“这一杯, 敬我们的船长!我们的毅哥!”
他仰脖一饮而尽,又朗声说道:“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里我遇到了船长, 船长教会了我……”
他竭尽全力地讴歌船长。
一番话语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
程桑桑听着蒋立军小学生作文式的发言,抬眼望了望。
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蒋立军掌心里的小卡片。
她哼笑了声。
说要办离别晚会的人是蒋立军,她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得到他为了今天晚上对自家偶像的公开讴歌与赞扬费了多少心思,这番发言恐怕不止一个草稿。
程桑桑收回视线。
她坐在左边的桌子一角,隔壁是霍铭。
.
今晚韩毅并没有参加晚会。
今天是最后一天,韩毅亲自坐镇驾驶室。
他正在写今天的航海日志,写完后,他开始环望周遭。在这里待了一个月,驾驶室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烂熟于心,包括每一个仪器。将近傍晚时分,眼前正好是绚丽的落日。
他眼里只有望不到尽头的海洋。
他的眼神如此深邃,如此痴迷。
他一动也不动,双脚仿佛黏在了船板上,整个背影似乎与海洋融为了一体。
他安静地凝望着海洋,时间好像不会流逝一般,直到对讲机响了下,一道柔和的嗓音响起。
“蒋立军已经夸了你十五分钟了,他还准备了台本,掌心里的小卡片还有好几张。”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周遭还有轻微的杂音。尽管见不到,可韩毅可以想象此时此刻的程桑桑一定是侧着身子,贴着对讲机,轻声细语地在和他说话,眉眼一定是弯了下来的。她真正高兴的时候,双眼会像是夜里的月牙儿一样。
不,月牙儿都没她的眼睛好看。
他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去温柔起来。
“吃饱了吗?”
“没有……”她娇嗔:“菜好难吃,等回去后我们去吃一顿好的。我想吃火锅,想吃肥牛,想吃虾滑,想吃白萝卜,想吃娃娃菜,想吃茼蒿,想吃生菜,所有新鲜的素菜都想吃。”
“好。”他应了声,视线又落在了海面上。
广阔无垠的海面只剩一道晕黄的光线,有海鸥略过,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剪影。
“我回去还有两个月的假期呢,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玩玩,这个季节去瑞士不错,不冷不热的,可以去看少女峰。去日本看红叶不错,可以在富士山那边订温泉酒店。”
“好。”
“嗳,对了,薛正平有给你说还有什么任务吗?这一次回去你能休多久的假?”
韩毅说:“薛正平没说。”
她又说:“哦……那等上面通知下来了再做决定吧。”
“好。”
.
程桑桑收好对讲机。
说来也有点奇怪,她的韩叔叔打从十天前就变得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但从恋人的身份来说,她是可以敏感地察觉出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看她的眼神,对她的方式,要比以前更温柔了一些。
有一晚,韩毅过来陪她。
船上的避孕套用光后,两人就没怎么做过爱,时常是韩毅过来陪她睡一会。船上的人知道两人的关系,韩毅也不避讳了,有好几天陪她睡到了天亮。
怪就怪在这里。
有一个晚上,她枕在韩毅的臂弯里睡得正香。
那一晚,风浪有点大。
一个大浪打来,船身摇晃了下,把程桑桑给摇醒了。
她一睁眼就见到韩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可同时的,又不像在看她,仿佛在透过她思考着什么。以至于她醒来了,他也没有发现。直到她喊了声“韩叔叔”,他才回过神,将她摁在他的胸膛上,搂得死紧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