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遭人弹劾么?”年素鸢笑得愈发苦涩,“本宫没资格干预朝政——等等,二老爷要回来?过两天?”
“是、是的。”如玉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快?
难道西北真的出事儿了?又或是……胤禛想提前动手?……没理由啊……
慢着。
上一世,胤禛早在四个月前,便早早立了储君,将圣旨安放在正大光明匾后,但如今却根本没有透出立储的消息。也正是因为这个,现如今弘皙也开始蠢蠢欲动。而胤禛的政敌们也未必不能……
变数,是弘皙?!
萧墙祸(三)
转眼便是除夕。
柔嘉回了宫,兴高采烈,一个劲儿地跟年素鸢炫耀,自己在府里又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年素鸢含笑听了片刻,问道:“你可见着你大哥哥了?”
“大哥哥?弘昌哥哥么?”柔嘉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哥哥整日整夜地呆在西院里不出来,姨娘哭得跟什么似的,直怨额……十三婶子心狠。”她噘嘴,嘟哝道,“好生奇怪。”
年素鸢轻轻点点她的脑门儿,嗔道:“鬼精灵的。”
柔嘉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又小声嘟哝道:“你们都不同我说,什么都不同我说,哼!”
年素鸢被逗乐了,揉揉她的脑袋,笑斥道:“小鬼头。”
这种事情,怎么好同她说?她还小呢。
不一会儿,又是一场大宴。熹妃的席位已经由宁妃顶上。好奇的人不少,可胆敢询问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
大年初一,大朝大拜,真真要把人给累惨了。
大年初二,本该是媳妇儿回娘家的日子。可深宫之中,又有哪个敢回去?恰好年羹尧赶在这几天进宫朝贺、拜年,胤禛便让他们兄妹俩隔着珠帘,见了一面。两人礼节性地说了些吉祥话儿,道个平安,便也就此揭过去了。
大年初三,礼数少了些,年素鸢总算抽出空儿来,去看了看明椒。明椒倒是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精神头儿也还足。看样子,她过得倒很不错。
年素鸢很想把明椒暴打一顿,但是她不能。
若是在明椒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明椒肯定会顺势发作,到时候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对付明椒,比对付寻常人要难得多了。
傍晚时分,弘历来了。
“子臣给贵妃请安。”弘历给年素鸢打了个千儿,看上去精神很差,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年素鸢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道:“起喀罢。”
弘历犹豫片刻,却是不起:“子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贵妃答允。”
年素鸢略一思忖,已经明白他的来意:“你是为钮钴禄氏而来?”
这可有些不好做了。
论理,弘历要见明椒,她是没理由阻拦的。可若是明椒对弘历说了些什么,怕是不好收拾……
“贵妃明鉴。”弘历的声音极低,“子臣不想见她。”
怎么?
年素鸢微感诧异,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子臣想着,在她的屋子外头磕个头,以全了母子之义。从此……再无瓜葛!”
年素鸢着实被吓着了。
她没想到,弘历竟然比她想像的还要……绝情。也对,有这么个母亲,谁心里不难受呢。
她轻轻“唔”了一声:“本宫准了。”
弘历又行一礼:“谢贵妃成全。”说完,就要走。
年素鸢叫住了他:“慢着。”
弘历回过身来,询问道:“贵妃有何吩咐?”
“本宫想着,她终究是你的妃母。你生气,自然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万万不能说出‘从此母子断绝’的话来,懂么?”年素鸢语重心长——不,未雨绸缪的劝道。
倘若被别人知道,四阿哥来了一趟翊坤宫,就和钮钴禄氏断绝了关系,只怕那些碎嘴的家伙,又要在后头编排些什么“年贵妃挑唆四阿哥与钮钴禄氏,断绝人伦,大逆不道”了。她可冒不起这个险。
弘历愣了一下,慢慢低下头来:“谢贵妃提点。”
弘历去了关明椒的小黑屋外,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然后,年素鸢听说他出宫了,带着红锦、红缎两姐妹一起。
——难道造作府里的匠人手脚这么快,没两天就把四阿哥府给建好了?真是奇哉怪也……
又过了两天,年素鸢听说,她二哥年羹尧被指派到了古北口,到冰天雪地里去练兵,据说是为了对付北面的俄罗斯国。至于西北战场,已经由更听话、更能打的岳钟琪接手了。胤禛很满意。
据说,年羹尧走得很急,还没等过完上元节,就要离京。
她忍不住去求胤禛,要去送年羹尧。
胤禛准了。
寒风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