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追出来,手上的泡沫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看见客厅里一片狼藉,男人挑起眉,顺脚踹翻了阮向远没来得及撞翻的垃圾桶——
“打死你!”
一把抄起垃圾桶,雷切杀气腾腾地冲阮向远这边跑来,狗崽子一看这货居然来真的,嗷呜一声手快脚快连滚带爬地钻进沙发底下,男人扔开垃圾桶弯腰伸手到沙发底下去掏,奈何强壮的手臂却不如还未成年的幼犬柔软,阮向远猫着身子三俩下就爬到了沙发的最里面,顺便没忘记回头啊呜一口在男人手指尖留下一不客气的牙齿印——
人狗大战。
雷切收回手臂准备把沙发整个儿挪开把造反的狗崽子抓出来,一个收身没注意撞到身后移位的木架子,木架子重重撞到墙角,架子上摆放的鱼缸翻到下来——鱼缸里的水浸湿了整整一大片地毯不说,鹅卵石倾洒一地,雷切的小红小花各种金鱼也随着泼出的水掉落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离了水,金鱼们在地上无力地跳跃,圆形的嘴巴飞快地一张一合。
雷切手忙脚乱扶起鱼缸,将金鱼一条条地捡起来扔回鱼缸里,也顾不上再揍阮向远,转身急冲冲地回到浴室去给金鱼们重新打水,而此时此刻的男人却不知道,某只缩在沙发底下的狗崽子已经看直了眼。
蹑手蹑脚地在沙发底下爬动,狗崽子先探出脑袋四周看了看,当听见浴室里雷切传来的动静时,阮向远这才放心地从沙发底下彻底钻出来,狗崽子踩着胖爪子颠颠儿地跑到鱼缸倒下的地方,伸着鼻子仔细地嗅了嗅——
那带着淡淡鱼腥味儿的地毯让他口中的唾液不知觉地分泌。
长长的舌头耷拉出小乳牙外面,狗崽子蹲在原地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方才小红小花和小黑在地毯上跳跃的样子——
看起来,好好吃(﹃)。
从此,阮向远忽然觉得自己打开了一道通往料理界的新大门。
当雷切小心翼翼地捧着鱼缸宝贝似的从厕所里走出来,正准备按照习惯将鱼缸放回木架子上,这才发现原本摆放木架子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男人愣了愣,就好像这会儿刚睡醒似的,忽然发现他一向整齐干净的房间此时此刻乱得像是土匪入侵过。
四脚朝天的木架子旁边蹲着一只毛茸茸的哈士奇狗崽子,狗崽子身上的毛因为洗澡洗一半搞胜利大逃亡导致现在还湿漉漉的,一戳一戳的竖起来像个刺猬,白净的狗脸上蹭得全是沙发底下的灰尘,此时此刻这货正吐着舌头笑眯眯地望着它的主人。
雷切:“…………”
将金鱼缸顺手放在室内唯一还幸存的茶几上,男人面无表情地长手一伸将脏兮兮的狗崽子拖过来,啪啪照着屁股就是俩巴掌。
狗崽子挂在男人强壮的手臂上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俩下,雷切本来劲儿就大,下手没轻没重,这继续打下去还不要了亲命呐?赶紧屁滚尿流地娇气哼了俩声,立刻感觉到即将落在屁股上的第三巴掌停在了半空,尾巴动了动,阮向远悄悄回头看,一眼就看见了雷切眼里一瞬间的犹豫。
狗崽子嗷呜一声,抓紧时间连滚带爬地从男人手臂上爬下去,老老实实滚回浴室自己跳进澡盆子里!
“嗷呜嗷嗷!”
——那什么,说好了的,缴枪不杀!
……
九点二十八分,早餐时间即将结束。
要不是新来那个小犯人满脸别别扭扭地跑来问自己怎么没看见雷切来用餐,少泽恐怕都没注意到那位大爷今早无故缺席。
耐心等了一会儿,直到早餐限定时间结束的前五分钟,一早上没看见雷切出现在餐厅的少泽终于开始不安,一想到那对前几天才拆了馆长菜园子的混世魔王组,大众脸狱警的小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突突跳。
“少泽,你干嘛?”
“……吃不下去了,我那栋楼的大爷今早没来,我得去看看他是不是死在牢房里了。”在少佳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抹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少泽心很累地扔下早餐,匆匆忙忙胡乱戴上警帽,一路小跑往自己管辖的那栋楼的方向百米冲刺。
望着少泽离去的背影,少佳单手撑着下巴,挑挑眉无趣地戚了声。
而一路上的犯人看着少泽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几乎都习以为常,其他楼层的犯人甚至纷纷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电梯门哐地一声在自己面前打开,少泽苦着个脸一路往雷切的牢房狂奔,当他气喘吁吁地一把推开牢房大门,里面一副狂风过境、拆迁办刚刚施工完毕的情景让大众脸狱警瞪眼倒抽一口凉气,少泽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儿气背过去,顿时恨不得自己压根就没来过——
贵的要死的兽皮地毯上一大滩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液体,地毯上面乱七八糟地洒落一地鹅卵石……好么,金鱼缸水。地上散落着几张浸湿了水一坨坨的面巾纸——很显然,曾经有个什么人试图用它们来擦干地摊上的水,但是发现这是在做无用功之后,立刻放弃然后扔下这些纸巾离开了犯罪现场。
黄花梨木架子翻到在地,茶几上铺着的布也不翼而飞,饼干盒倒扣在地毯上,饼干撒了一地,这么一对比的话,那个原本应该好好地、老老实实放置在墙角的花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碎成了俩半的事实也就不那么让人惊讶了。
而此时此刻,导致这一片狼藉的罪魁祸首正蹲在房间里唯一能算得上是人类居住环境的墙角,抱着他的狗崽子,满脸淡定地抓着一把小剪刀埋头给它修剪爪子缝隙里的毛。
听到少泽开门的声音,狗崽子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给了他一个余光。
而它的主人干脆连余光都不带给一个。
狗和主人浑然天成的欠揍让少泽气血上涌几乎当场猝死。
无缘无故被增加了工作量的大众脸狱警痛不欲生,恨不得给房里角落那俩满脸淡定的一双妖孽跪下,艰难地咽了下唾液,这才颤颤悠悠地说:“这、这发生什么了!”
“哦,刚才……”
雷切这才有了反应,掀了掀眼皮扫了门口一眼,这副和刚才狗崽子一模一样的神情让少泽头更痛了,立刻抬起手阻止他:“求别说!”
雷切:“……”
少泽深呼吸一口气:“好,我做好准备了,你说吧。”
雷切面无表情:“我被人入室抢劫了呢,少泽。”
抢劫。
呵呵。
抢你大爷!
哪怕是做好了十二万分的心理准备——
“………………谁敢抢你!”少泽崩溃,“谁敢!”
“……说的也是。”雷切歪脑袋想了想,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又用那双湛蓝的双眸扫了眼满脸是血的狱警,接着用淡淡的语气说出了让狱警想就地自绝经脉的新答案,“那就外星人好了,恩,刚才我被外星人洗劫了啊。”
少泽:“…………”
雷切:“我好可怜。”
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