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拦着你招兵买马啊,”阮向远爬起来,慢吞吞地拽过一块毯子围住下半身,轻车熟路地走向男人房间的浴室,一边走还一边没忘记奚落,“在绝翅馆里一边惦记着别栋楼的权利,转过头还不忘记给自己监狱外面的家族着想——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您也不嫌弃累得慌。”
雷切专心吸着自己的烟草没搭话,从黑发年轻人的话里,不难听出来他似乎醒的还挺早——令男人有些微微惊讶的是,这一点从头到尾挨着他坐在床上的自己居然也没能发觉到。
是这家伙装睡能力真的炉火纯青?还是压根就是他自己跟阮向远在一起的时候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浴室的门被关起来发出呯地一声不小的声响,雷切叼着烟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楞,直到从浴室中传来哗哗地水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浴室在没有经过批准的情况下再一次被这家伙理直气壮地征用了……男人从嗓子眼底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大方地站起来,坦然地暴露着安静蛰伏在毛发之中也显得异常粗大狰狞的器官,大步走到浴室旁边,依靠在紧紧闭合的浴室门边,屈指敲了敲。
浴室里面的水声明显小了点儿,大概是里面的人将花洒的水量调整过了。男人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里面传来还带着回音的声音,为他有何贵干。
“开门,”男人嗓音低沉,用不带商量的语气说,“又不是只有你要冲凉。”
“我洗完就轮到你。”
男人啼笑皆非:“这好像是我的牢房。”
“来者是客。”
“在我这没这个规矩,不开门老子就找少泽拿钥匙了——到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你昨晚缺了自己的那栋楼的王权者会议是因为在我床上。”
男人挑挑眉,隔着浴室门的玻璃,看着里面模模糊糊地印出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想到大概是一年之前,每一个早晨他都像黑发年轻人一样在浴室中冲洗掉瞌睡,然后等他打开门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一只满脸瞌睡的哈士奇狗崽子执着地蹲在门口,看见他出来之后,甩甩毛茸茸的大脑袋颠颠地咬着他垂落的浴巾,跟他玩儿让他将它一路拖到茶几那边的日常游戏。
雷切一时间有些愣神。
就在这时,浴室门咔嚓地一声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个写满了不耐烦的清秀脸庞,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却意外地也让人联想到了“毛茸茸”这个词语。对视上红发男人那双怔愣的蓝色瞳眸,阮向远不知道这货又想到了什么,只是挑了挑眉,稍稍让开了一些露出能容纳一个人进出的距离:“进啊,流氓。”
说完,他的视线往下,果然看见昨晚把自己折腾得半死半活的那根玩意。
“看什么看?”雷切嗤了声,“你没有么?”
“有,”阮向远坦然地回答,“第一次看见长得这么丑的东西,多看两眼不行么?”
雷切懒得理他,推开门走进浴室里,也不急着走进浴缸里,只是随手抓了一张放在浴缸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然后伸手指了指已经特意重新放满了清水的浴缸,拧过脸命令满脸莫名其妙站在他身后的黑发年轻人:“坐进去。”
阮向远满脸警惕地照办。
还没等他坐稳,肩膀上就被一只大手重重地摁进了浴缸中,他“喂”了一声,甚至没来得及意识到这货到底想干嘛,忽然就感觉到一坨冰凉滑腻的东西倒到了他的脑袋顶上,挺巧的鼻子嗅了嗅,在闻到熟悉的香波气息之后,黑发年轻人的脸立刻黑了大半:“你干嘛!”
“帮你洗头,要不要谢主隆恩?”男人嗓音低沉地笑着,伸手揉了揉面前的黑色脑袋,将挤上去的香波揉开,让丰富细腻的泡沫充满他的指尖。
阮向远倒吸一口凉气,想站起来却被强力镇压了回去,他死劲儿伸着脖子想要逃开雷切的大手,却只是换来背后狠狠地一巴掌:“别动!”
“雷切你大爷!”阮向远嚷嚷,“这他妈狗用的香波你往老子头上倒!不是人啊你!”
“唔?”雷切脸上的表情明显一顿,转过脸看着刚才被自己随手抓过来又随手放在旁边的那一瓶子扫了眼,“还真是啊。”
一想到走出去人家乐呵呵地问自己“哟阮向远你今儿闻起来像是雷切那英年早逝的蠢狗”阮向远就毛骨悚然,赶紧屁滚尿流地说:“冲掉冲掉!”
雷切淡淡反驳:“浪费么你,一年前才买的,又没过期。”
阮向远:“……………………………………”
出现了,蠢主人才有的抓不住重点和神逻辑!
——论什么人才能用无心之举将温馨的场景彻底破坏掉!
“雷因斯先生,”阮向远抱着膝盖坐在温暖的水中,满脸无奈地“享受”着蠢主人的大手没轻没重几乎要将他脑袋拧下来的“服务”,“你知道人和狗是有区别的么?”
“恩。”
这回“恩”得那叫个斩钉截铁。
但是阮向远很快意识到,大概雷切应得那么快,只是因为在他的那个星球,人是没有狗崽子来得宝贵的。
“……”
“还有什么问题?”
雷切玩儿够了,拍了拍阮向远的肩示意他滚出来把泡沫冲掉,顺便自己坐进浴缸里——昨晚滚了一晚上床单外加发热之后的出汗,此时坐在温暖的水中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拧过脑袋,看着黑发年轻人老老实实地蹲在浴缸旁边举着花洒冲头发上的泡沫——
挺翘白皙的屁股撅在那儿,油光水滑的。
熟悉的宠物香波气息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浴室,男人勾起唇角,忽然觉得自己又养了一只更加不听话的宠物。
“昨晚溜进我牢房的时候还挺轻车熟路的,”男人顺手抓过洗发露(人用的)往自己脑袋顶上倒,“我怎么不记得你来过我牢房很多次?”
“唔?”阮向远动作一顿,隔着满脑袋的水和垂落下来的头发滴落的水帘子去瞅雷切,“哦那个啊,我没事儿就趴在窗户上看你的牢房来着……不行?”面不改色的撒谎。
“你进来的身后除了手脚笨一点完全没有撞到任何东西,”雷切说,“白雀那样的身手都差点撞坏我的鱼缸。”
阮向远:“哦,因为他没有整天没事儿就趴在窗户上看你的牢房啊。”
放下花洒,阮向远哆哆嗦嗦地也跟着挤进浴缸里——浴缸足够宽大,但是当完全挤下两名成年的男人时,又忽然显得有些拥挤,肩膀无意间跟身边男人宽阔结实的肩膀擦过,阮向远顿了顿,然后整张脸有要燃烧起来的错觉。
两人什么也不做,就是脱光了肩并肩坐在浴缸里——这让他有一种中学生谈恋爱的错觉。
比如,纯洁的狗男男关系?
唔……
阮向远开始尴尬得没话找话:“之前听你说的,总觉得好像睡神大爷有什么难以回首的往事。”
“有,”雷切点点头,“而且那不叫往事——等他出狱了,大概还会有人要找他麻烦。”
“所以他答应去你那里?”阮向远想了想问,“你会帮他躲过那些麻烦么?”
“不知道,尽量吧,要找他的人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是魔鬼训练营的狼头。”雷切淡淡道,“你听去的东西会不会太多了点?”
“恩,我还听见你怎么大言不惭地准备吞并我们三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