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冯老也脸色微微发白地迟疑了一下,道:“初七,下到阴间,真的能见到茹月么。”
我老实地点头:“只要我带你赶到枉死城,就能找到她的亡魂,不过,不过我还从來沒有使用过这个下阴府的术,沒有十足的把握下得去,这也是我最为为难的地方啊。”
冯老颤颤地问:“如果能下去呢。”
我苦笑一声,道:“只要能下去,那剩下的都好办,我担心的是,既下不去又回不來,卡在阴阳之间进不得退不得,那我们俩估计就得撂那了,冯老,我实话跟你说,我的本事还沒学到家,我可以运用下阴府的术帮你,但这个术对于我來说要冒一些险,我倒是很想帮你,就是怕沒帮到你还给你弄一身麻烦,最后撂那可就更加不值当了。”
“值当,谁说不值当,当然值当,为了能见茹月一面,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值当,初七,我沒事,反正这把年纪也活够了,我不在乎冒险不冒险,倒是你,如果真不行,你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第十一章淡淡的味道
我想了想,微笑道:“我尽力去做,冯老不用为我担心,不过下阴府不是普通的术法,需要有人在旁护法,不然若是中途被破了法,那我们就真是倒了大霉了。”
冯老惊愕地道:“真有这么严重吗。”
我沒有应承,直接看向对面的张小花,并说道:“小花,就由你在旁护法吧。”
“我。”张小花腾地站起身,连忙挥舞着双手道:“不行不行,我怕,万一我护法护不好坏了事怎么办,我我,我不敢。”
我皱起眉头,轻叹一声道:“小花,此事不简单,但也不复杂,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出任何状况,这里只有你值得我信任,若是找别人,我真会担心呢。”
冯老眼眶微红地点头道:“花花,你就帮帮老舅这次吧,算是老舅求你了。”
张小花见冯老相求,不免震惊地连连道:“舅舅,我帮我帮,这次我一定帮你们护好法,您别说这样的话,我我,我听着心里难受。”
冯老欣喜地点头:“还是花花好,老舅沒有白疼你,呵呵,初七,现在护法的人有了,我还需要准备什么么。”
我立刻慎重道:“当然需要,在天黑前务必要准备好几样所需材料,香烛、黄纸、百家扫一把、油灯一盏,所谓百家扫,就是大街上常被人使唤的笤帚,只等子时一到,我们便做法入阴府。”
“哎呀。”冯老猛地拍了一记脑壳,急道:“今晚苏打小子要來吃饭,会不会影响我们的事。”
我也想到了这件事,略一思忖,道:“他來就让他來吧,只要子时之前将他打发走就是了,我们的事照常进行。”
说完,我缓缓坐下,其实我对今晚的事还是沒有多少底,中途可能发生很多变数,只希望不要影响到我做法才好,这个法事对我來说太冒险了啊,
冯老忙笑道:“该吃午饭了,我亲自下厨,你们只管等着吃就行,呵呵,对了初七,我这里有很多关于宗教类的书籍,你不妨看看打发一下时间,花花,你就代表我招待一下初七吧,呵呵。”
我起身向谢,或许是即将可以见到别离几十年的妻子,冯老的笑容打开后便未再合上,乐呵呵地做饭了,外面听到又是杀鸡又是洗菜的声音,我不免也是一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不知道这次真的是喜事吗,
张小花双手捧着一本书籍嘻嘻笑道:“初七,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定神一看,张口便道:“那是,哦,那就是你早上说的什么清的散文集是吧,呵呵。”
张小花嘟嘴瞥了我一眼,道:“是朱自清散文集,笨,对了,我教你写字吧。”
一听说学写字,我老脸一红,沒想到长这么大还要学写字,迟疑了一下,我嘿嘿笑道:“好。”
“初,七。”
我用毛笔写完自己的名字后,看着那一笔笔龙飞凤舞的笔划,简直和我画的符有一拼,啧啧~~画符的时候一笔一划中规中矩的,沒想到用在写字上却总是有种被牵着走的感觉,
张小花憋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來:“哈哈哈~~~你那是写字么,分明就是鬼画符嘛,笨蛋,我來教你。”
柔软纤细的手掌轻轻抚在我的手背上,然后用力抓住我的手指控制着笔杆,这一刻,我突然有种被雷击的感觉,全身麻麻的,老脸一红,我忍不住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张小花,她的面容粉红如桃花一般娇艳,
突然,张小花红着脸瞪我一眼,洁白的贝齿轻咬着嘴唇嗔道:“看我干嘛,看你手中的笔,好好写。”
“哦哦。”我脸色发烫地低下头,这时,笔尖微微运动,还别说,张小花对于握笔的力道拿捏真是极准,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透着一股子清秀淡雅之气,我心里暗暗吃惊,若是师父还在世,指定会夸赞小花的字写的好,当然,师父的字也是一流,
不知为何,我在张小花面前竟有种忘乎所以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师父教导徒弟的那种严厉,更加不是朋友之间的交流,总之,我迷茫了,
难道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我心神一抖,手指不禁猛地用力,纸上立时出现一条大黑线,我咂了咂嘴,缓缓看向张小花的面容,谁知她脸色也一片绯红,不知在想些什么,见我看去,她立时瞪眼道:“还看。”
我忙低下头,吞了吞口水,继续写字,
这就是喜欢一人的感觉吗,如果真的是,那也太奇妙了,我心里美美地想着,一丝丝清雅的芳香自张小花的身上飘來,我带着负罪感深深嗅着,我是修道之人,怎么可能有女儿私情呢,不可能的,不可能有儿女私情啊,
何况我还要完成师父的遗愿,找齐镇山八宝,弘扬茅山正道,
但在张小花面前,我渐渐有些无法自拔了,手掌任由她控制着,一遍又一遍地在纸上写着,写着,我很陶醉这种感觉,真想一直这样下去,但,
“你会写啊。”
不知何时,我如梦方醒,一看我正一只手行云流水般的在纸上写着,而张小花的手却早已收回,这时正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兴师问罪般的盯着我,我暗自吞了吞口水,这下露馅了,
“小花,我。”我放下笔,很想解释一番,也不知为何,我打小沾着个什么东西就能写两笔,不管在地上乱画还是在水中比划,都能有模有样的写出一些字出來,好像我天生就会什么似的,缺乏的只是看那一眼,只要让我看一眼,再随便比划一下,那指定就记住了,而且我敢肯定比原本的还要好,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莫名的能力,要说学写字,我的确沒有受到一位正规的教书先生教过,要说自己会写,也说不上來,总之,
场面有些尴尬,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张小花,我脑壳里几乎一片空白,也或许是一片浆糊,唉,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
“噗~~”
哪知,张小花突然掩嘴一笑,然后又瞪了我一眼,低声嗔道:“坏蛋,骗子。”
“呃,啊,我。”
我刚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正巧这时堂屋传來冯老的声音:“花花,初七,开饭喽。”
饭桌上,张小花红着脸低着头只顾着吃饭,而我也不好意思说话,也一个劲的扒饭吃,冯老奇怪地看了看张小花,又奇怪地看了看我,似笑非笑地道:“你们聊什么聊的饿成这样啊,慢点吃,多着呢,呵呵。”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看着冯老堂屋内的古朴钟表,才感觉时间观念确认很重要,以后我也应该弄个怀表带带,以便准确的拿捏时辰,
吃过饭,冯老便忙活着去寻找今晚所需的材料,我和张小花又独处一室,但一个下午,我们都沒有说什么话,几乎一句话也沒有说,她斜靠在走廊上的栏杆上看书,我则翻阅着一些宗教类的书籍,气氛恬静且又有些压抑,我隔着窗户看向外面,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书,看着她,似乎在看一幅淡雅幽静的画卷,她就是画中的仙子,超凡脱俗,而我,却是趴在田间地头的癞蛤蟆,陶醉地仰望着,
“啪。”
“哎哟。”后脑勺突然被一个硬物砸中,刺痛的感觉让我忍不住痛呼连连,我猛地扭头一看,竟是身后的书架上掉下的一本硬皮古书,嘿,不偏不倚地砸中我的脑壳,这是算什么事儿啊,